找回密碼 或 安全提問
 註冊
|註冊|登錄

伊莉討論區

搜索
尊貴會員無限看帖不用回覆伊莉需要你的贊助和支持你準備好成為出色的版主了嗎?
諸仙神墓凡人修仙靈境行者煙雨樓
全文完重生神墓星空ipzz 266吞噬

休閒聊天興趣交流學術文化旅遊交流飲食交流家庭事務PC GAMETV GAME
熱門線上其他線上感情感性寵物交流家族門派動漫交流貼圖分享BL/GL
音樂世界影視娛樂女性頻道潮流資訊BT下載區GB下載區下載分享短片
電腦資訊數碼產品手機交流交易廣場網站事務長篇小說體育運動時事經濟
上班一族博彩娛樂

(4月新番)[簡]被稱為

[簡]Unnamed Memory

[繁]為美好的世界獻上

桃園觀音文林路 女子

[繁]迷宮飯16-

[繁]魔王學院的不適任
長篇小說交流園地出版類言情小說玄幻魔法小說武俠修真小說科幻偵探小說原創言情小說都市小說輕小說
其他小說
樓主: aaa1593
打印上一主題下一主題

[古典仙俠]蕭鼎 -【誅仙】《全文完》  關閉[複製鏈接]

帖子
1560
積分
-2 點
潛水值
33434 米
226
發表於 2007-7-23 02:55 PM|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絕望

  青雲山,小竹峰。

  這已是田不易遺體被鬼厲送回大竹峰的的三天了,但蘇如卻依然奇怪的阻止著大竹峰門下弟子向同門傳報噩耗,這一點非但讓宋大仁等人在大悲大痛之餘感覺到莫名其妙,就連鬼厲也有些詫異了。

  只是,並沒有人敢當面向蘇茹說起此事了,面對著停靈在守靜堂中用仙家寶物護住遺體肉身的丈夫,蘇如一臉的悲傷哀切,已經讓宗仁開不了口。而大竹峰一脈人丁單薄,在青雲門中向來也是行事低調,若無要緊之事,也無人會來這僻靜的山峰之上,以至於大竹峰在守靜堂中公開祭奠了三日,居然青雲門中也無人發覺。

  只是這一日清晨,終於來了一個外人,悄悄落在了大竹峰上,白衣若雪,飄然出塵,正是陸雪琪。

  淡淡藍色霞光閃過,瑞氣輕輕縈繞,天铘在她白皙的手間安靜的散發著光輝。陸雪琪默然向四周望去,只見這青山綠水,靜溢如常,全不似有何異樣,只有在前方守靜堂外兩側,掛著了兩道白色喪幔,才看出了這裡的悲傷。

  她默默向那白色喪幔看了一會,向守靜堂走去,沒多久發覺了動靜的宋大仁等人身著喪服,紛紛從守靜堂裡走了出來,面上帶著一絲詫異,同時也帶有幾分尷尬。


  待看清了來人乃是陸雪琪且只有她孤身一人之後,宋大仁等人明顯的送了口氣。

  陸雪琪拱手行禮,淡淡道:"小竹峰門下陸雪琪,見過宋師兄和各位師兄了。

  宋大仁及站在他身後的吳大義,何大智等人不敢怠慢,紛紛還禮,隨後宋大仁苦笑一聲,道:"陸師妹怎麼來了我們這裡,這個......唉,讓你見笑了。"

  陸雪琪面上沒有絲毫笑容,反而幾分嚴肅哀切之意,沉默了片刻,道:"雪琪此來並無他意,只想祭奠田師叔並拜見蘇如師叔,望諸位師兄通報一聲,雪琪感激不盡。"

  宋大仁等人對望一眼,沉吟了一下,宋大仁道:"陸師妹客氣了,說來你也不算是什麼外人,呃......"

  他突然頓了一下,陸雪琪臉上似也莫名其妙紅了一下,宋大仁有些尷尬,笑了笑帶了過去,道:"是這樣的,師娘她眼下並不在此,今日一大早,她便獨自一人去了後山竹林,還......"

  他談了口氣,面上露出悲痛之色,低聲道:"師娘她老然加過於悲傷師父過失,刺去還將師父遺體帶了去,告知我等她將要獨自安葬師父。

  陸雪琪眉頭一皺,心裡掠過一絲不安,這情況比她到來之前預想的似乎還要奇怪,不顧驚動旁人倒也罷了,如何不叫親生女兒田靈兒知曉,蘇茹便欲獨自安葬田不易?

  她心中念頭轉過,沉吟片刻,終於還是向宋大仁問道:"那,那個人呢?"

  宋大仁起初一怔,但看了看陸雪琪的臉色,加上身後向來聰明的何大智拉了拉他的袖子,對他是了個顏色,登時也明白了過來,當下遲疑了一下,道:"小師弟他也去了後山了。"

  陸雪琪微感訝異,抬眼向宋大仁看去,宋大仁苦笑一聲,道:"師娘不許我等跟隨,只叫了小師弟同去。

  陸雪琪默然不語,片刻之後,她向宋大仁等人施了一禮,道:"多謝諸位師兄,既然如此,我也不再耽擱諸位,日後當再來祭奠田師叔。"

  宋大仁等人回禮,宋大仁猶豫了一下,道:"陸師妹,此間之事頗多曲折,還望你......

  不待宋大仁說完,陸雪琪已然道:"我曉得,宋師兄請放心,雪琪絕不對外人吐露隻字片語。"

  宋大仁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陸雪琪也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看著那白色身影離去之後,吳大義走上一步,道:"大師兄,我看她只怕多半要去後山的,這沒事麼?"

  旁邊的何大智淡淡道:"哪裡施多半,這位陸師妹分明是肯定要去後山看看的。她今日來大竹峰,定然是身負了小竹峰水月師叔的吩咐,若不弄清楚師娘的情況,她回去也難以向水月師叔交代的。

  宋大仁默然片刻,道:"她去了也好,我總覺得這幾天師娘傷心過渡,一直擔心會不會出什麼以外,只是師娘不許我們跟去,我們總也不能違逆她的意思。雖然老七跟了過去,但我們也曉得師娘果然叫老七離開的話,以老七的性子,叫上他向來敬重師娘,只怕是也不敢違抗的。有這位小竹峰的陸姑娘過去看看,總沒有壞處的。"

  總人聽了,大都點頭稱是,隨即默然無言,宋大仁歡息一聲,轉身走回了守靜堂中去了。

  大主峰後山竹林,放眼望去,這裡與小竹峰的景色頗有幾分相似,眼光所及,都是鬱鬱蔥蔥的翠綠竹林,隨風舞動,竹濤陣陣。晨光從天落下,在竹林縫隙見投射了點點光痕,落在了地面之上。

  細細竹葉之上,還凝結這無數晶瑩露珠,光滑圓整,茹最可寶貴的珍珠。

  鬼厲置身期間,一時不覺有些惘然,多少年前,他便是在這裡開始了它在大竹峰上的人生,不知有多少個晨昏日暮,他揮舞砍柴刀,揮灑了汗水,在這僻靜的竹林中默默砍伐,那曾經感覺枯燥的歲月,如今想來,卻彷彿如夢,只是那份曾有有的寧靜,卻再也找不回來。

  竹濤陣陣,山風徐徐,就在耳邊掠過。

  他在身心中歡息一聲,拋開了這淡淡無謂的感傷,轉過頭來,看著蘇茹。

  田不易的遺體就躺在不遠處的的面上,旁邊依然還有大黃趴在旁邊。自從田不易遺體回山之後,似乎這隻狗就一直陪伴在田不易身旁,從來不曾離去。

  在田不易遺體身下,並無絲毫鋪墊之物,這似乎對死亡者有些不敬,但從鬼厲到宋大仁乃至杜必書,卻無一人敢對蘇茹行徑,有半分的質疑。

  只是縱然不會去換衣蘇茹的悲傷,但她的行為,卻仍然是讓人十分不解的,鬼厲有心詢問,只是此刻蘇茹背對著他的身影卻像是一面牆,讓他不知如何開口。

  倒是這個時候,蘇茹卻打破了沉默:"怎麼,你有話要對我說麼?"

  鬼厲吃了一驚,隨即沉吟了一下,終於還是小心的道:"師娘,我卻有幾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蘇茹淡淡道:"你說吧,我也知道,這些話,只怕也不只是逆一個人想說的。"

  鬼厲窒了一下,他想來知道自己這位師娘乃是聰慧絕頂的人物,看來喪夫之痛,似乎並未過分影響她的想法,當下鬼厲輕輕咳嗽了一下,道:"師娘,請恕弟子大膽,弟子明白師娘對師父過世......

  話說到這裡,鬼厲目光不期然向田不易遺容望了一眼,忍不住心中也是一酸,片刻之後才繼續道:"只是,弟子懇請師娘無論如何也要節哀才是。此外,雖然師娘哀傷,但師父後事也宜早日操辦,何況靈兒師姐在情在理,也當要知會她回來祭奠師父才是。"

  蘇茹沒有回頭,沒有說話。

  鬼厲心中忐忑不安,微微垂首,低聲道:"師娘,的自若有所說大膽妄言之處,請您莫要在意。"

  蘇茹搖了搖頭,緩緩轉過了身子,看著鬼厲,道:"你沒說錯什麼,逆說的都對。"

  鬼厲向蘇茹看去,心中卻是吃了一驚,蘇茹今日打扮的與前幾日頗為不同,雖然還是一身喪服,但面上卻看得出曾打扮過了,精神了許多,更顯出幾分美麗之色,令人動心。

  鬼厲的下了頭,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遲疑半晌,才道:"師娘,弟子還有一時,斗膽請教師娘。"

  蘇茹淡淡道:"你說吧。"

  鬼厲道:"師父亡故,弟子與師娘同感悲切,只是師父遺體,實不宜妄自輕動,更不宜移至這後山......"

  蘇茹忽然截道:"你是在教訓我麼?"

  鬼厲連忙搖頭,道:"弟子不敢!"

  蘇茹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臉色卻慢慢轉為緩和,似乎也想到什麼,忽然臉上露出淒切之意,道:"老七,你知道你師父與我成婚多少年了?"

  鬼厲心頭一震,隱隱感覺師娘此話裡似蘊涵著深深的悲切,大有哀傷之意,只是雖然明知如此,他卻也不知如何安慰,當下心頭擔憂,口中卻只得低聲道:"弟子不知。"

  蘇茹笑了笑,回過了身,緩緩在田不易身旁坐下了,低聲道:"其實何止是你不知,連我自己也都忘了,這山中歲月,我與他二人相守共度,於我心足矣,卻又怎會去想過了多少日子了?他每每笑我癡傻,說將來若是我們修道不成,難登仙錄而重陷輪迴,到了那生離死別之刻,卻不知怎樣的光景。"

  她聲音漸漸低沉,道:"我當日便問過他,他想怎樣,他便說並無他求,若是他先我而去,修道之人也不想什麼風光大葬了,甚至連棺木也可以不要,自然而來,自然而去,只求在大主峰後山之上一壤黃土,足矣,這樣他便可以日夜守望前山之人,不怕寂寞了。"

  話未說完,她卻已悄悄淚流滿面。

  鬼厲緊咬牙關,口不能言。

  趴在一旁的大黃腦袋微微抬起了一下,對著蘇茹看了看,隨後有匍匐了下去,尾巴輕輕搖了搖。

  蘇茹凝望田不易許久,忽地揮了揮手,道:"你且現下山去,半個時辰之後再來吧!"

  鬼厲吃了一驚,不覺有些遲疑,叫了一聲:"師娘......"

  蘇茹道:"怎麼?"

  鬼厲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大著膽子道:"師娘,師父他老人家生前於您的約定,弟子們自然不敢違逆,只是在師父入土之前,是否仍該知會靈兒師姐一聲......

  蘇茹默然片刻,低聲道:"也好,你下山便去告訴大仁,讓他悄悄去龍首峰叫靈兒回來吧!"

  鬼厲點了點頭,轉身離開,走到路口石階時,他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之間蘇茹默默坐在田不易遺體身旁,身影孤獨,看上去委實令人傷懷。他心中又是為之一酸,連忙回過頭來,不敢再看,走了下去。"

  這一路走來,他心神略定,不覺有想起這幾天一樣情景來。蘇茹不叫宋大仁等人知會青雲山各脈噩耗,這本身就是奇怪之極,連田靈兒也不讓通知,更是不合情理之處。今日如此這般處理田不易後事,雖然是田不易生前曾有約定,但也總歸失於草率。

  鬼厲心中軟了口氣,甩了甩,其實修道之人本也不看重往後之事,骨肉皮囊,埋之於青土黃土之間,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了。

  他這般默默想著,也懶得馭風而行,順著山路一路走了下來,不知不覺到了半山。要想當年,他初上大竹峰時,跟隨著大師兄宋大仁和小師姐田靈兒到那後山,這一段路可走的不知多麼辛苦,往事歷歷,猶在心頭。

  卻不知那位靈兒師姐,這些年來過得還好麼?

  他嘴角浮現出一個淡淡的苦笑,搖了搖頭,隨後,他忽地停住了腳步,有些訝異的向前方看去。

  山道之上,前方一個白色身影忽然出錢,窈窕清麗,默然寧立,在晨光重不似猶半分塵世之氣,默默凝望著他。

  鬼厲也望著她,二人相視良久,卻彷彿都無話可說。

  山風習習吹來,吹動了她的秀髮衣裳,隨風輕輕飄動。

  終於,還是鬼厲先開了口:"你...怎麼來了這裡?"

  陸雪琪低聲道:"我師父喚我前來拜見蘇師叔。"

  鬼厲默默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到:"師娘正在這後山治傷,只是此刻她正想一人單獨待著,並不願有人前去打擾,囑咐我半個時辰之後才能上去。"

  陸雪琪也點了點頭,道:"無妨,那我等著就是了。"

  鬼厲應了一聲,沉默下來,那邊的陸雪琪似乎也不知該說什麼,兩人之間,在這漸漸變得沉默的時候,雖然站著不動,卻似乎距離更遠了。

  過了半晌,陸雪琪輕輕道:"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鬼厲輕聲道:"好多了,"說著,他抬了頭看了看陸雪琪,道:"當日若非你救我,我只怕也不能站在這裡,說來該當謝謝你才是。"

  陸雪琪怔了一下,看著鬼厲,道:"當日我,我那一劍..."

  鬼厲忽然截道:"你別說了。"

  陸雪琪神色一黯,頓住了寇,默然垂首。

  只聽鬼厲哪裡似乎有些遲疑,又跟著繼續道:"那些事,師娘都跟我說了,她說是我錯怪了你,對不住了。"

  陸雪琪身子一震,抬起頭來,之間鬼厲面上又悲傷之意,目光也肯看著她,但饒是如此,他仍是一字一字緩緩道:"師娘的話,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師父他老人家畢竟乃是養我教我的恩師,我知道或許是我私心太重,只望你多給我一些時日,我也好......

  "我明白,我等你!"陸雪琪忽然打斷了他。

  鬼厲有些訝異,抬頭向她看去,之間那清麗女子貝齒咬著唇,眼中似有淚光,但原先那看似一隻給你以緊緊繃住的身子,卻似乎在一瞬間都放鬆了下來,嘴角邊,有淡淡的一絲欣慰和微笑。

  望著那個深情的女子,他嘴角動了一下,心底忽地湧起一陣柔情,正想微笑著對她說些什麼,誰知便在這個時候,忽然從他們身後那山頂竹林之上,遠遠的竟傳來一陣狂躁的狗吠之聲。

  他的身子忽然僵硬了。

  那是大黃的叫聲,從他帶著恩師田不易的遺體回到大竹峰之後,大黃救一隻沉默著跟著主人的遺體,再也沒有大聲喧嘩過,但此刻聽來,大黃的吠叫這聲雖然隔了老遠而顯得有些微弱,但聽來幾如瘋狂,叫聲中絕望之極,更是他十數年來從未聽聞過的。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會讓大黃忽然間變得如此歇斯底裡的瘋狂吠叫?

  那心頭一直深埋的隱隱擔憂,忽然全部湧上心頭,鬼厲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甚至於連他的手,也開始微微發抖。

  陸雪琪也是吃驚不小,但看了鬼厲的神情更是迷惑,驚道:「怎麼了?」

  鬼厲沒有回答,他只是身子微微顫抖,猛然大聲嘶吼了一聲:「師娘!」

  話音未落,他的身形已折衝而上,如風馳雷掣一般,向那後山竹林深處衝去了。

  陸雪琪何等冰雪聰明,轉眼便料知了一二,一時間她臉色也是慘白,身子輕顫,若是萬一因為田不易的亡故,蘇茹傷心之極時再生變故。鬼厲會怎樣,她不敢想像,而到時候他們兩人究竟要怎樣面對,她也根本無法想像了!

  望著那個瘋狂掠去的身影,她忽然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無助,如龐大的陰影籠罩在她的身旁,她有心要追去,可是這身軀腳步,竟彷彿被無形的力量隨束縛,一點也動彈不得。只有在內心深處,她拚命地對著自己喊著:「不要...不要..."


~下期預告~

  鬼厲目睹敬愛之人相繼離世,傷心而下青雲,在河陽城中偶遇週一仙等人,困惑於人生之意,週一仙意外開導之。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使用道具檢舉

帖子
1560
積分
-2 點
潛水值
33434 米
227
發表於 2007-7-23 02:56 PM|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集 第一章 蕭鼎
第一章 無憾

  鬼厲心急如焚,全力掠去,以他如今之道行,一時之間道路兩側花草樹木盡數為之傾倒,如海水之中劈開了一條縫隙。迎面之風,因為他速度太快而刮得面孔隱隱生疼,然而他卻絲毫也沒有在意。

  此刻在他心中,只有後山竹林裡那位蘇茹的身影了。

  大黃的吠聲猶在耳邊,狂躁之極。鬼厲的身影從山下石階上霍然沖天而起,發出尖銳的破空之聲,衝上了石階。人還在半空,鬼厲的心中卻是猛然一寒,幾乎不能自控,險些掉了下來。

  地面之上,不知何時多了兩個一人多長寬的洞穴,旁邊堆著兩堆泥土,看那泥土兀自帶著濕氣,想來必定是蘇茹剛剛自行挖掘的。一想到這兩個洞穴的用處,鬼厲就面無人色,頭皮發麻。而田不易的遺體還是安靜地躺在原處並沒有動彈,但是此刻鬼厲最擔憂的蘇茹,卻是撲在了田不易的胸口處,一動不動。

  旁邊,大黃正是對著蘇茹,不停地大聲狂吠著。

  鬼厲心中直沉了下去,看著那不久之前還在眼前的苗條身影,他竟有種不敢面對不敢靠近的膽怯。這個時候,在他的身後的石階上,緩緩出現了面色蒼白的陸雪琪,她遠遠地站在那裡,默默凝視著這一切。

  鬼厲壓制住自己狂亂的心跳,,輕輕叫了一聲:「師娘?」

  蘇茹的身體一動不動,沒有任何的回應。

  鬼厲的腳步緩緩向前邁去,每走一步都顯得很是吃力,大黃的吠叫聲仍然不絕於耳。終於,他靠近了蘇茹的身體,口中低聲地道:「師娘……你別嚇我……」

  微顯得顫抖的手碰在了蘇茹的肩膀,鬼厲咬了咬牙,手上用力,將蘇茹的身體翻轉過來:一張意外的略帶著微笑的臉龐,呈現在他的眼前。

  蘇茹微笑著,嘴角似乎有一絲欣慰,也許是和丈夫在一起了吧。她的身體還是溫暖的,她的神情依然恬靜而端莊,只是沒了生氣。

  大黃的吠聲還在狂叫著,但聲音已然漸漸沙啞!

  鬼厲的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瞬間之後,腦海中一片空白。

  「師娘也去了……」

  這是他腦海中惟一的吶喊聲,在他的心中無止境地迴盪著。

  翌日,青雲門其餘各脈都接到了大竹峰一脈傳來的噩耗,首座田不易與其夫人蘇茹,雙雙離世。

  田不易夫婦在青雲門中地位非同小可,素有人望。這個噩耗轉眼間震動了青雲門上下,一時飛來大竹峰悼念的同門無數。從龍首峰匆匆趕回的田靈兒在父母靈前哭成了淚人。而其餘各脈長老念及舊日情誼,雖然都是修道有成之人,卻也多有落淚的,其中尤以向來與蘇茹最要好的小竹峰首座水月大師最為傷心。

  在這一片肅穆悲切的氣氛裡,卻仍然還有些不太正常的蛛絲馬跡,以田不易夫婦的地位人望,其餘各脈盡皆到場,惟獨長門通天峰內,雖然上一輩的長老來了不少,但偏偏一門之主、青雲掌教的道玄真人,反不見蹤影,這不免顯得通天峰有些輕視大竹峰一脈的意思。

  宋大仁等大竹峰弟子諸人都是一身重孝,面有哀容,往來接送同門,無不恭恭敬敬,但看到蕭逸才等長門弟子時,卻是面有怒容,言談間也冷淡了許多,蕭逸才等人心裡有愧,也不好說什麼,除了苦笑之外,也只得站在一旁閉嘴不言。

  香火繚繞,哭聲不絕,這一片哀切之意,大抵是對故人逝去的傷懷,在原先清秀靜謐的大竹峰山頭飄飄不去。人活一世,卻不知死去之後是否當真有靈,若果然如是,則故人在玄冥中看著這一切,不知又會作何感想?

  不過想必那田不易,是不會作傷心狀的吧!

  一個身影,從青雲山方向飄了下來,看上去似乎有些茫然,在午間的時候,獨自一人進入了河陽城內。

  大街上人來人往,雖不比往日熱鬧景象,卻看得出這座城池正在緩緩恢復生氣,有人在浩劫中故去了,也有人倖存下來,更有新的孩子長大成人,一世一代,生生不息。

  鬼厲站在街頭,默默望著這街頭人群,陌生的人們從身旁經過,如潮水一波一波永無止歇。他置身於人海,這周圍的一切都是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們,他們生、老、病、死,在輪迴中安靜地活著。

  可是人為什麼要活著呢?

  鬼厲忽然這麼想著。

  師父和師娘都去世了,死在了自己的面前,痛徹心肺之後,他剩下的除了麻木便只有疲憊了。

  這一生,他彷彿覺得自己正在走著一條遠遠比別人長得多的路,而這條路,還看不到盡頭。

  他木然邁步走去,身外不停有聲音傳來,叫賣聲,呼喊聲,甚至只要他願意,連隔了一條街遠處的婦人教訓孩子的聲音,也可以聽得清清楚楚,只是這一切,他卻覺得離自己如此遙遠,恍惚中,只覺得自己已不似這人世之人。

  不知不覺中,他走到了一處,抬眼看去,只見那似曾相識的酒樓牌子,他心底深處,忽然動了一下,情不自禁地走了進去。

  酒樓裡的客人少得可憐,顯然這裡的生意仍然還未從那一場浩劫之中恢復過來。店小二迎了過來,笑容可掬地問道:「客官,要吃飯還是喝酒啊?」

  鬼厲沉默了一下,一時卻說不出話來。從青雲山上下來之後,他整個人渾渾噩噩,似乎對什麼都提不起精神。那種感覺,帶著幾分絕望,就像十年前親眼目睹了碧瑤替他擋了那一劍。然而這十年之後,他卻似乎少了那一份瘋狂,多了的是疲累。

  「客官,客官?」

  店小二微微提高的聲音叫醒了鬼厲,他木然搖了搖頭,走到一邊一個僻靜的位置坐了下來。

  店小二跟了過來,依然是帶著笑容,道:「客官,要吃些什麼?」

  「你這裡……」他緩緩地說著,忽然從記憶深處某個地方,有個東西閃了一下,「你這裡,還有沒有『清蒸寐魚』?」

  店小二怔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道:「客官,莫非你以前是我們山海苑的常客嗎,這道清蒸寐魚乃是我們當初的招牌菜,不過現在是吃不到了。」

  鬼厲怔了一下,道:「這是為何?」

  店小二聳了聳肩膀,道:「還不是要怪那些殺千刀的獸妖,當日那些獸妖佔據這裡時,方圓數百裡內都遭了殃,就連城外河裡的那些魚兒,竟也被一卷而空,時至今日,莫說可以做菜的寐魚,便是魚苗,也難得見上一尾了。」

  鬼厲若有所失,面色不知怎麼,又黯淡了幾分,店小二感歎了半晌,才記起正事,連忙問道:「客官,你不如點些其他的菜吧?」

  鬼厲怔怔望著別處,隨口道:「算了,你看著來幾樣酒菜吧。」

  店小二點了點頭,轉身離去了。走到一半,那門口卻又進來了三人,店小二心中吃了一驚,暗想今日生意居然好轉了嗎,連忙迎了上去,不料那三人只在這店裡打量了一下,忽然看到鬼厲,其中一人便叫了出來,聲音中似乎還帶著幾分意外。

  鬼厲聽到異聲,且這聲音聽來有幾分熟悉,轉頭看去,也是一怔,所謂天涯何處不相逢,站在那邊的三人正是週一仙、小環還有野狗三人,叫出聲來的正是週一仙。

  不知怎麼,看到這三人,鬼厲心中突然沒來由的有一陣親切,雖然並非至交好友,但他此刻的心境,卻真是為之一輕。

  只見週一仙臉上錯愕神情轉眼消失,隨即滿臉堆笑,快步走了過來,手中那根竹竿掛著的「仙人指路」布幔迎風飄舞,來到鬼厲身前,呵呵笑道:「真是想不到啊,我們又在這裡相見了。」

  鬼厲嘴角露出淡淡一絲笑意,雖然轉眼消失了,但還是道:「前輩請坐吧。」

  週一仙點了點頭,老實不客氣地坐了下去。店小二站在一旁,笑聲問道:「幾位是一起的嗎?」

  週一仙白了他一眼,道:「廢話,不是一起的能坐到一起嗎?」

  店小二連連點頭,道:「是,是,那諸位請坐,我去準備酒菜,馬上就來。」

  週一仙嘿嘿笑個不停,卻拉過了店小二,隨口又點了七八道菜餚,要了三四壺美酒,店小二點頭不迭,忙自去準備了。

  一旁的小環臉色卻並沒有她爺爺那麼高興了,相反,看去她的臉色黑黑的,頗為難看。尤其是看到週一仙後來又拉過店小二點菜要酒的時候,更是顯得陰沉,幾番想說話,但還是忍了下來。待到店小二離開之後,她才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道:「爺爺,你要了那麼多菜,莫非是看見救命恩人在這裡,想好好請客報答人家嗎?」

  週一仙面色一沉,怒道:「小環,你胡說什麼,我等與這位鬼厲兄弟是什麼樣的交情,豈能用這些酒菜來相提並論的?」說著,他回過頭對著鬼厲笑了一下,然後歎息了一聲,搖頭道:「你看看這個河陽城,浩劫過後,人心不古,一個個都不肯開看相了,世道艱難啊……」

  小環臉色一變,看了一眼鬼厲,又狠狠盯了週一仙一眼,臉色微紅。鬼厲卻似乎什麼也沒感覺到,只淡淡道:「是啊,老丈放心,當初我曾蒙你照顧多日,這次便算是我請你們答謝了。」小環臉上登時紅了,但週一仙卻大為欣慰,點頭頷首微笑道:「不錯,不錯,孺子可教!」

  野狗道人看了看小環,又看了看鬼厲,欲言又止。

  這時店小二端了幾盤涼菜上來,又上了兩壺酒。週一仙老實不客氣地拿過酒壺,便給在座的人斟滿了,舉杯道:「我們都是浪跡天涯的人物,能夠相遇在此,實在是難得的緣分,就乾了此杯。」

  說罷,他仰頭一飲而盡,隨後微微晃腦,看來對這美酒味道頗為滿意。鬼厲看著他的樣子,嘴角動了動,不知是不是笑了一下,但他面上肌肉看去僵硬無比,只怕笑了也顯示不出來。他緩緩也端起了酒杯,放在唇邊,只是片刻之後,他忽然一聲歎息,,帶著幾許無奈苦楚,似乎手中所持的,竟是最苦澀之物,飲之不下,緩緩又放回了桌上。

  這時,坐在週一仙旁邊的小環實在忍不住,刺了週一仙一句道:「還難得的緣分呢,不知是誰在大街上遠遠看到別人的身影,便大呼小叫地趕了上來盤算著吃白食呢!」

  週一仙面不變色,只白了一眼小環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鬼厲似乎也沒將小環的話放在心上,他看去彷彿一直都心不在焉、若有所想的樣子,小環認識他多年,卻還是第一次看見鬼厲這般神情,不覺得有些擔憂起來,忍不住向鬼厲問道:「你怎麼可,有什麼事嗎?」

  鬼厲沉默了片刻,卻沒有回答小環,而是向著週一仙道:「前輩。」

  週一仙剛剛又自斟自飲了一杯酒,聞言笑道:「何事?」

  鬼厲目光略顯空洞,低聲道:「我記得十年之前,我還是剛剛從青雲山上下來的一個少年時,就在這河陽城裡,你曾經替我算過一次命相吧?」

  週一仙、小環都是一怔,野狗道人則是莫名其妙,當年那檔舊事,他自然是一無所知。週一仙微皺起眉頭,想了想,道:「唔,我還記得幾分的樣子,怎麼了,好好的你怎麼會突然問起當年的事?」

  說到這裡,他臉上突然露出神秘之色,壓低了聲音對鬼厲道:「你該不會在這十年之後,還要說當初我們算得不靈光,打算要回當日的算命錢吧?」「爺爺!」小環嗔了週一仙一句,看來是忍無可忍了,一把將週一仙推到一旁,對鬼厲道,「鬼厲大哥,你有什麼心事嗎,或許……可以跟我說說。」

  鬼厲看了小環一眼,眼神中的疲倦裡,難得露出了一份暖意,但他還是輕輕要了搖頭,道:「我沒什麼,我只是想問老先生幾句話。」

  週一仙整理了一下身上衣物,咳嗽了一聲,登時那股道古仙風的氣派湧了出來,一時這小小酒樓殿堂似蓬蓽生輝,唯他獨尊。

  「你說吧。」他淡淡道,「以你我的交情,大可無話不說的,不過命錢可是要照樣給哦。」說到最後,他不顧旁邊小環漲紅的臉,對著鬼厲眨了眨眼睛。

  鬼厲淡淡笑了笑,帶著幾分安慰拍了拍看去因為自覺丟臉到快要發作的小環,然後轉向週一仙,面上露出幾分迷惘之色,道:「前輩你遊戲人間,見識非凡,我有一事,困惑於心,請問前輩,你說我們人活一世,所為何來?」

  此言一出,小環與野狗都是一怔,看著鬼厲有不解之色。週一仙卻是皺了皺眉,面上戲謔之色漸漸隱去,神情也莊重起來。他並沒有信口回答,而是沉吟了半晌之後,才緩緩道:「你神色異常,不比往日,可是又遇見什麼不如意事了嗎?」

  鬼厲沉默了片刻,低聲道:「我恩師、師娘,日前過世了。」「啊!」小環與野狗道人都是一驚,失聲而呼,週一仙皺起眉頭,歎息一聲,低聲道:「田不易也去了嗎,可惜了。」

  鬼厲漠然,週一仙微微合眼,隨後神色如常,道:「難怪你面有傷痛之色,只是生離死別,乃是人之常情,無人可免,你本非凡俗之人,又何必沉迷其中?」

  鬼厲面上痛楚之色更重,道:「可是他們二人故去,實與我有脫不去的干係!」

  週一仙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師父師娘過世之時,可有怨恨於你?」

  鬼厲的頭緩緩垂下,半晌之後緩緩道:「沒有,恩師與師娘對我恩重如山,直到臨終前,仍記掛於我,將我這不肖不孝弟子收歸門下……」話說到後面,已是微帶哽咽了。

  旁邊的小環看著鬼厲的樣子,不知不覺她的眼眶也紅了起來。

  週一仙微微一笑,眼中淡淡精光流轉,似跳出了這凡俗世間,看透了這世情,道:「那我再問你,你師父師娘過世之時,可有什麼悔恨之意嗎?」

  鬼厲遲疑了一下,緩緩搖了搖頭。

  週一仙微笑道:「那便是了,你本該為他們高興才是,死而無憾,豈非是他們最好的下場?」

  鬼厲抬頭向週一仙看去,嘴唇微動,神情迷惘。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如果瀏覽伊莉時速度太慢或無法連接,可以使用其他分流瀏覽伊莉,www01.eyny.com(02,03)。

使用道具檢舉

帖子
1560
積分
-2 點
潛水值
33434 米
228
發表於 2007-7-23 02:57 PM|只看該作者
回覆中加入附件並不會使你增加積分,請使用主題方式發佈附件。
第二章 困惑

  
  入夜,從河陽城頭上向城內望去,萬家燈火雖然是說不上了,但星星點點的光亮,仍然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對於鬼厲來說,或者正是他最為陌生的所在了吧?

  他默默凝望著那一片燈火,然後轉過了身子。並不高大也不堅固的城牆上,此刻空無一人。蕭瑟的晚風從河陽城外空曠的原野上吹了過來,掠過城頭那些在獸妖浩劫中傷害纍纍的城牆,吹在他和週一仙的身上。

  不知為何,小環和野狗道人沒有在這裡,只有週一仙和鬼厲在這個夜晚時分,站在了河陽城頭。不過週一仙看來泰然自若,手中兀自拿著那一跟"仙人指路"的竹竿布幔,另一隻手上則多了一隻酒壺,此刻正飲下了一大口,發出滿足的歎息聲。

  "好酒啊"他略帶著幾分笑意,然後對鬼厲道,"這酒還有些溫熱,你要不要來一口?"鬼厲默默搖了搖頭,道:"前輩你自己喝吧"週一仙嘿嘿笑了一聲,又自顧自仰喝了一口。只是這一口下去之後,他搖了搖酒壺,順手就將這酒壺丟下了城牆。看來方纔這酒壺之中只剩下了最後一口美酒,大概是心中過意不去,這才問了問鬼厲的。

  這一晚,月明星稀,月光如水,僻靜的城牆之上被月光照得頗為光亮,週一仙喝了酒之後,便仰首望天,怔怔出神,一時沒有話說了。鬼厲緩步走到城牆邊上,目光隨即落在了城磚上的某處,那裡有熟道深深的爪痕,爪痕的附近,是更多的爪痕密佈在那一片磚牆上。

  觸目驚心!

  "那些都是浩劫之中,無數獸妖留下的。"週一仙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淡淡的道。

  在這個周遊他們兩人所在的城牆之上,這個遊戲人間的老者似乎少了幾分平日裡的戲謔,反是看者鬼厲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悲天憫人。

  鬼厲伸出手,從這些深深的爪痕中輕輕撫摩過去,從指尖傳來的,是粗糙的磚牆硬澀的感覺,卻不知有多少冤魂,曾在這些爪痕中呼號。

  他沉沒了許久,道:"當初河陽城裡無辜的百姓死了很多嗎?"週一仙歎了口氣,走到城牆邊上,向下望去,在他眼眸之中,映著城中的燈火:"很多,雖然有許多百姓已經提早向北逃亡,但至少也有五成的河陽城百姓,無辜喪生,死在那些獸妖的手裡。"鬼厲看向週一仙,忽然道:"前輩,你說那些無辜喪生的百姓,他們哪一個不是和我們一樣的人,那一個不是在這世上好好活著,不說是全部,但至少九成九的百姓,他們都是人畜無害的吧,可是為什麼卻有這飛來橫禍?而如他們一般的人生,卻又所為何來?"週一仙看著鬼厲,手扶著城牆,道:"你今日能站在這裡,而那些百姓無辜喪命,我來問你,你以為是何緣故?"鬼厲默然許久,道:"我與他們不同,我修習道法,便是獸妖來了,亦可躲過。"週一仙點頭道:"便是如此,你看這人人皆頭,乃是從大眼光,大境界著眼,就如天音寺佛門所言之眾生平等,邊是這個意思。其實按佛門所言,何止是人類,便是螻蟻猛獸,也與我等不分彼此的。"他頓了一下,微微一笑,又道,"只是,這人世間,又芑能是區區一種可以看清的?你身具大神通,有大法力,便可以絕境逢生,便可以超脫於凡俗眾生之上,是以說眾生原是平等,但細微之處,卻從未平等過。"鬼厲面露迷茫之色,緩緩搖首道:"我不想超脫眾生之上,亦沒有普渡眾生的慈悲心懷,便如我雖然修道,卻對那長生沒有分毫興趣。"週一仙淡淡道:"那你要的是什麼?'鬼厲苦笑一聲,笑容只滿是枯澀,低聲道:"便是這裡了。我要的是什麼,卻連我自己也不知。"他臉上神情變換,天上明月漸漸到了中天,月華更是燦爛,從天空灑了下來,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週一仙沒有說話,靜靜地望著鬼厲,只是他目光神請之中,已與往日截然不同的摸樣,縱然在他面前站著的是世間唯一修習過{天書}四卷的鬼厲,一身道法已是鬼神莫測,但週一仙此刻看上去,卻彷彿比他更加高大。

  他的儒雅,他的從容,夜風從他鬢邊白髮見穿過,甚至似乎連明月的光華,也悄悄聚斂在他這一邊。

  只是鬼厲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事實上,週一仙也只是平平靜靜的站在他的面前,而他自己,彷彿已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半晌,鬼厲微微苦笑,道:"看來我果然是不成器的,連自己為什麼活著,想要什麼都想不清楚。"週一仙神色平靜的望著鬼厲,嘴角有淡淡的笑意,道:"你錯了,年輕人。

  鬼厲怔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從週一仙口中聽到他稱呼自己年輕人,不過這顯然並非要點,他錯愕了一下之後,:"請教前輩,你說我錯了,錯在哪裡?"週一仙淡淡道:"你以為自己想不清楚這個問題便是不成器嗎,以我看來,恰恰相反,你能去想這個問題,便是你遠勝這世間他人之處了。"鬼厲愕然,道:"什麼?"週一仙微微一笑,招手道:"你來看"鬼厲走道週一仙的身邊,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鄉下看去,河陽城中,月華之下,靜謐裡的那點點燈火,閃爍不停……

  週一仙望著那片燈火,延伸之中似也有種複雜的情緒,片刻之後,他菁菁地道:"你看見的是什麼?"鬼厲道:"這是無數百姓家裡的燈火;"週一仙點頭道:"不錯,便是燈火了。"那一點點燈火,便如一個個鮮活的人,他們都在這世間活著,或得意,或不如意,但他們終歸是要或下去的,我告訴你,這芸芸終生種,不知有多少人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如你這般去苦惱去反思自己為何活者的人,萬中無一。"鬼厲啞然,這種說法他從未想國,但從週一仙空中聽到的,似乎大有道理,自己竟不能反駁。

  週一仙看著他,臉上忽然流露出一種哀傷之色,只是這種申請轉眼即過,隨後他輕輕歎息一聲,伸出手拍了拍鬼厲的肩膀。

  鬼厲此刻雖然不能說是心驚動魄,心神動盪總是有的,以他一身修行裡生反映,幾乎是下意識就要側身讓過週一仙的手掌,但歸依之事突然發生,那個向來裝神弄鬼`稀鬆平常的週一仙,那看似漂浮的手掌,以鬼厲的修行道行,竟沒有躲過去,就這麼被週一仙輕輕拍下了。

  鬼厲心頭一真震,還未等他反映過來,更加令他心神動盪的話,卻是從週一仙口中說了出來:"更何況,你乃是這世間唯一袖習了四卷[天書]的人,又怎麼能與其他人一樣呢?"此言一出,鬼厲身子大震,修行[天書]第四卷的事,向來是他秘而不宣之事。事實上,從天帝寶庫得來的[天書]第三卷與天音寺無字玉壁得來的[天書]第四卷,便是陸雪琪和那些天音寺的和尚們,也並不知曉那些神奇妙文與[天書]一脈相成,只有他從頭到尾袖習,才明白這些乃是[天書]四卷。

  然而此刻,週一仙卻當著他的面,請清楚清楚`明明白白地道破了這個秘密,如何不讓他震撼,一時間他面上滿是不可置信之色,盯者週一仙。
週一仙淡淡笑了一下,道:"你雖然吃驚,也不必如此。"鬼厲上上下下仔細大量著面前這位老人,許久之後,忽然微笑,腿後了一步,端正衣襟,恭恭敬
  敬地行了一禮:"小子無禮,過往怠慢了前輩,只是心中恰有不解之惑,望前輩為我解之?"週一仙神色從容,面前著為名動天下的任務對他如此恭敬,似乎他也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感覺,只道:"你心中所疑所惑,若是別人可以告訴你的,以你的無形和[天書]的玄妙,又怎會悟不出來呢?"鬼厲默然,徐徐道:"莫非前輩以為,在下心中的疑惑,其實無解嗎?"週一仙微笑搖頭,道:"是,體悟字性,佛在心中而非身外,此乃[天書]中與佛門相近之處。"週一仙道:"便是如此了。人活一世所為何來,正是該當你自己體悟才是,老夫或可為你點撥,去不可說與你聽的。"說罷,他微笑負手,走到了一邊。

  鬼厲又是一陣沉沒,半晌之後,他面上迷茫之色並未減退,道:'生`死`別`離,我只見過這四字始終人生,請教前輩,人性本苦嗎?>;週一仙笑道:"錯了錯了,你一生刊刻,便以為人人苦楚,其實不染。我且問你,你以為你命苦嗎?

  鬼厲一怔,張口欲言又止,週一仙已經然笑道:"怎樣,不好說了吧?便拿你近日過世的師傅師娘來說,你以為他們是哭嗎?

  鬼厲訥訥道:"師父和師娘他們……"週一仙肅容道:"田不易死得其所,是以他死而無憾,含笑而去;你師娘蘇茹,與你恩師伉儷情深,不願獨活,你以為她傷心自盡,卻不知她魂魄歸處,能與丈夫相距,凡是她最歡喜之事?

  鬼厲愕然,一時說不出話來。

  週一仙淡淡道:"你為田不易夫婦過度傷悲,卻不知他們夫婦二人或許反是最明白最無憾的人,以己渡人,芑非可笑?"說到這裡,週一仙忽然微笑了一下,看著鬼厲道:"你怕死嗎?

  鬼厲猶豫了一下,低低歎了口氣,道:"怕"週一仙道:"哦,我倒要問你,你怕的是什麼,是這死字本身嗎?"鬼厲默然搖頭,道:"我既然對長生無意,自也不在乎什麼死了,我怕的是我死之後,心願難了。"週一仙笑道:"這便是了。你可以看破生死,心中卻好有比生死更重要之事,與其你百般問我,不如好好想像這些更重要的事吧?'鬼厲眉頭一皺,眼光一兩,似有所悟,但卻並未展顏,反是又陷入了更深的思慮之中了。週一仙也不去打擾他,蕭蕭走到一旁,抬頭看去,只見明月當空,月光如誰,盡數灑了下來……

  曠野之上,晚風蕭蕭,星移斗轉,蒼穹無限。

  他凝望良久,忽地發出一聲深深的歎息。

  背後忽然傳來了鬼厲的聲音:"前輩,你心中莫非也有什麼看不穿的事嗎?'"我?"週一仙沒有回頭,仍然凝望著遠方天際的那論明月,半晌之後,只聽他淡淡地道,"我既然仍在這世間流浪,便也有看不穿的心思了。""哦,是什麼?"週一仙微微一笑,道:"我看不穿的,是這個輪迴啊!"

  青雲山,小竹峰

  一直以來,小竹峰上都是只有女子,所以這裡的氣氛比比青雲個脈,向來都安靜平和,便是白日,也長長是一片寂靜,只有鳥語花香,迴盪在這座秀麗的山峰之上。

  不過自從昨日水月大師帶著一眾弟子,從大竹峰奔喪回來之後,小竹峰上的氣氛在平靜之中,還帶著幾分肅穆與壓抑了。許多年輕的小竹峰女弟子們都是第一次看到水月大師掩飾不住的寂寞與傷心,而以她如今的修行,本是早該息怒不行於色了才對。

  文敏向來是最懂得水月大師心思的人,她也早早傳話給姐妹們,讓他們都注意分寸,尤其不可高聲談笑,一面觸怒師父,在這樣的勸戒之下,小竹峰上自然是一片肅然。

  而從大竹峰歸來之後,水月大師便將自己關在了那見竹林精捨之中,不再露面。文敏燈弟子大著膽子前去問安,卻也沒獲允進去,直把文敏搞得有些擔憂起來。

  這一日,文敏已經一日一夜不見水月大師從那見竹林精捨出來了,心中焦慮,便找了陸雪琪同來。陸雪琪看去心情不佳,本是不願來的,但經不住文敏的幾番勸說,她也有積分擔心了,便隨了文敏過來。文敏與陸雪琪來到這竹林之中,站在精捨之外,文敏向陸雪琪使了個顏色,陸雪琪遲疑了一下,走了上去,輕輕敲們,道:"師父,弟子陸雪琪和文師姐有事拜見。"精捨之中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

  陸雪琪與文敏對望了一眼,文敏皺起了眉頭,面上擔憂之色更重。其實以水月大師的性子來說,本也有幾分與常人不同,放在往日裡莫說是這般不答理弟子,便是突然不見蹤影數日,也是有的。但不知為何,聞敏等剛剛參加了大竹峰的喪禮回來,多少瞭解了幾分內幕緣由,便對她這些行經似乎有些敏感起來了。

  文敏咳嗽了一聲,微微提高了聲音,道:"師父,今日早間,長們蕭逸才蕭師兄派人送來了一封書信在此,弟子就呈進去了。"精捨之內,還是一片沉沒,文敏深深吸了一口氣,走上一步,推開了精捨的房門。陸雪琪緊緊跟在她的身後,也走了進去。

  二人走到屋內,目光掃了一眼,都是兩道秀眉微皺了起來,精捨本就沒有多大,屋內擺設又是簡單,一眼見底,二人卻是沒有看見水月大師的身影,文敏歎了口氣,道:"師父居然不在這裡,不知她老人家會到哪裡去了?"陸雪琪默然搖頭,沉吟了片刻,道:"師姐,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或者果然是我們多慮了,師父與蘇茹師叔雖然感情深厚,但最多也是傷心一場,我想不會出事的。"文敏點了點頭,道:"也只好如此了,可是我心裡總有些不安。"陸雪琪輕歎一聲,微微搖頭,轉身走了出去。文敏又向屋內看了一眼,然後從懷中拿出一封封口的書信,輕輕放在書桌上,隨後也走了出去。片刻之後,房門被她從身後合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屋子只中,又陷入了一片寂靜。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若對尊貴或贊助會員有任何疑問,歡迎向我們查詢。我們的即時通或MSN: admin@eyny.com

使用道具檢舉

帖子
1560
積分
-2 點
潛水值
33434 米
229
發表於 2007-7-23 02:58 PM|只看該作者
若瀏覽伊莉的時侯發生問題或不正常情況,請使用Internet Explorer(I.E)。
第三章殺意

          第三章殺意

    走出了精捨,文敏看到陸雪琪站在一旁,便走了過去,道:「師妹,你這便回去嗎?」

    陸雪琪微微搖首,道:「既然出來了,我便想在左右走走,老是在屋中坐著也覺得煩悶。」

    文敏點了點頭,道:「說得也是,那你自己小心些,我先回去了。」

    陸雪琪微微點頭,道:「是,師姐慢走。」

    文敏笑了笑,轉身走了。看著她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竹林之中,陸雪琪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卻一時也不知自己該往哪裡去,便信步走去。

    竹林深深,到處都是青翠一片,高處有山風吹過,竹枝梢頭隨風搖蕩,發出沙沙的聲音。

    微微濕潤的土地上,新芽破土,不時可以看到竹筍尖尖的腦袋從地底探了出來,生機勃勃。

    遠處,竹枝茂密的地方,傳來清脆的鳥鳴聲,就連周圍的空氣裡,都飄蕩著一股竹子特有的清香。陸雪琪深深吸氣,這裡不帶有凡間俗氣的氣息,向來是她們這些修道中人的最愛,也是每每修道之人遠離塵世的緣故。

    只是,身子是離俗世遠了,可是那塵心情緣,卻似乎從來也不曾離開半分。

    就這般輕踩蓮步,信步走去,不知不覺中,陸雪琪忽然驚覺,自己竟又走到了後山來了,她微微苦笑一聲,雖然自己今日並未想到來此,

    但許是平日來得多了,這一雙腳竟是自行走了來。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陸雪琪也不回頭,繼續緩步向著山上走去,石階層層而上,不遠地方,便是小竹峰上的僻靜之處望月台了。

    此時正是白日,加上近日水月大師心情不好,更無人來到這偏僻所在,周圍更顯寂靜,好在陸雪琪向來也習慣了這份寧靜,便自行走了上去,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石一巖,對她來說都是再熟悉不過了。

    不料她才踏上望月台,卻是怔了一下,在望月台上前方,竟然站立著一個身影,孤獨佇立,一身衣袍被山風獵獵吹舞,看那背影十分熟悉,正是她與文敏尋不到的師父水月大師。

    陸雪琪心中愕然,走上前天,向著水月大師行了一禮,道:「師父。」

    水月大師身子一震,似乎這才發覺身後有人前來,轉過身來,看著陸雪琪,點了點頭,道:「是雪琪啊。」

    陸雪琪向水月大師望去,只見恩師面容微顯蒼白,仍是傷心之容,但此刻更多的,卻都是落寞之色。

    她心中擔憂,道:「師父,這裡風大,你要保重身體。」

    水月大師笑了笑,道:「平日裡你整天都站在此處,也未見你有什麼事,我這把老骨頭雖然不比你們年輕人,但還不至於弱不禁風。」

    陸雪琪吃了一驚,連忙道:「師父,弟子不是那個意思,我是……」

    水月大師略帶疲倦地揮了揮手,嘴角露出淡淡一絲苦澀笑意,道:「我知道的,你不必解釋了。」

    陸雪琪默然,站到了水月大師的身旁,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而水月大師似乎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師徒二人一時都沉默了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水月大師眺望遠方,忽然開口道:「你覺得這望月台景色美嗎?」

    陸雪琪怔了一下,不知水月大師為何突然如此相問,不過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師父道:「常言說風光常在險峰,這裡危巖突兀,孤崖懸空,從上望去,雲海如濤,青山做伴,正是風光絕美之處。」

    水月大師微微點頭,目光微現迷離,緩緩道:「其實多年之前,你蘇茹師叔仍然還在小竹峰上修行之時,便也和你一樣,最愛這裡的風光景色,也時常偷偷一人溜到此處玩耍的。」

   陸雪琪一怔,抬眼向水月大師看去,只見水月大師輕輕歎息,道:「我與蘇師妹兩人從小便是一起長大,算來我不過比她早一年投在恩師真雩大師座下,年少時候,我們食同桌,寢同床,當真是情同姐妹。她平日裡性子比我活潑,卻最愛一人偷偷跑到這裡,便是什麼時候受了委屈了,她也是來到這望月台上,一個人生悶氣的。」

    水月大師說到這裡,嘴角動了一下,似乎想起了當年的一些往事,有些笑意,只是這笑容還未出來,便被臉上更深的茫然滄桑之色替代了。

    「可是……自從她出嫁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裡了。」

    陸雪琪默默聽著水月大師的話,低聲道:「師父,蘇師叔當初嫁給大竹峰的田師叔,你心裡可是並不歡喜嗎?」

    水月大師怔了一下,頓即微微搖頭,歎了口氣,道:「田不易雖然脾氣不佳,性子頗有幾分乖戾,但卻是一個佳偶,你蘇師叔嫁於他,是她的福氣,也是她有眼光的。」

    陸雪琪聽到這裡,倒真是有幾分訝異了,往日裡任誰都知道水月大師對田不易看不順眼,卻不料她心裡倒是這般看的,當下忍不住問道:「那您過去還對田師叔那樣…」話說了一半,她忽然住口不言。

    水月大師微微一笑,道:「還對他橫眉豎眼、冷言冷語的是吧?」

    陸雪琪面上一紅,道:「弟子不敢這麼想。」

    水月大師談淡道:「我平日就是這麼對他的,又不是什麼好忌諱的事,有什麼好顧忌的。不過雖然我與田不易合不來,但實話實說,他這人還是不錯的,在我們青雲門中,也並沒有幾個人可以比得他。」

    說到這裡,水月大師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道:「田不易座下的大弟子,是叫做宋大仁吧?」

    陸雪琪點了點頭,卻不知水月大師怎麼會突然問到宋大仁去了,道:「正是,如今宋師兄已經接任了大竹峰一脈的首座之位了。師父,你怎麼會突然想到了宋師兄了?」

    水月大師默然半晌,道:「你那個文敏師姐,是不是和這個宋大仁有些眉來眼去的?」

   陸雪琪這才是嚇了一跳,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文敏與宋大仁互有情意,多數人都知曉了,小竹峰上的姐妹們平日裡還多有拿此事開文敏玩笑的,只是當初田不易曾經為了宋大仁上山求親,卻被水月大師一口回絕,搞得文敏私下裡黯然神傷,好些日子悶悶不樂。眼下突然被水月大師這麼一問,陸雪琪心念轉動,卻不知該直說的好呢,還是多為文敏師姐隱瞞一些才是。

    水月大師乃是何等的閱歷,只看陸雪琪這番遲疑,便大半都看了出來,搖了搖頭,深深歎了口氣。

    陸雪琪心中不禁有些著急起來,她與文敏關係那是極好的,雖然她自己情路不順,卻是更希望這個從小一直照顧自己的師姐可以有個好歸宿,當下還是鼓起勇氣道:「師父,其實文敏姐她……」

    話未說幾字,卻只聽水月大師淡淡道:「罷了,罷了,找個日子,將文敏嫁過去算了。」

    陸雪琪一時愕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水月大師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怎麼,是不是你們這些弟子都一直覺得我是一個老頑固,食古不化,不肯玉成弟子們的好事嗎?」

    陸雪琪心中為文敏歡喜之極,連忙笑道:「師父,你看你說的是什麼話弟子們哪裡敢這麼想啊。

    我這裡先替文敏師姐謝謝您了!」

    水月大師看著陸雪琪難得一見的真心笑容,嘴角動了動,卻又是輕歎一聲,轉過了身子,負手而立,向著遠方雲海,默默眺望。

    陸雪琪高興之下,見水月大師神情有異,當下小心翼冀地道:「師父,您怎麼突然想到這件事了?」

    水月大師沉默片刻,不答反問道:「雪琪,你也隨我去了大竹峰,你覺得你蘇師叔之死是怎樣的?」

    陸雪琪神情肅然下來,沉吟了一下,肅容道:「弟子以為,蘇師叔與田師叔伉儷情深,追隨而去,並未有見何痛楚之色。」

    「是啊。」水月大師輕輕歎息,怔怔出神,半晌後才道,「我本意不欲你們為情所擾,耽誤修行,可是這修行一世,到頭來卻又如何呢?」

    陸雪琪不知水月大師是何意思,一時不敢接口。只聽水月大師緩緩道:「長生一說,仍是縹緲虛無,一世苦修,不過多換了數百年光陰虛度,你蘇師叔將百年道行與人生,視若無物,這份決心眼光,卻當真不知強過我多少了。」

    陸雪琪心中忽地一酸,叫了一聲:「師父……」

    「一世修行,修行一世,修得了道,卻修沒了人性,這卻又是何苦?」水月大師長歎一聲,淡淡道,「其實什麼是道,什麼叫做得道,我修了一世,時至今日,卻當真有些模糊了。」

    陸雪琪站在一旁,不敢說話。水月大師默然佇立,呆了半餉,忽地搖了搖頭,似乎不願再想下去,轉身向山下運去。陸雪琪看著她的背影,叫道:「師父,你去哪裡?」

    水月大師身子頓了一下,道:「文敏之事,我意已決,你便過去和她說吧。不過……」

    她聲音一個停頓,卻又轉過身來,臉上多了幾分憐惜之色,望著陸雪琪道:「倒是你自己,雪琪,可曾為自己想過嗎?」

    陸雪琪一怔,道:「什麼?」隨即會意過來,臉色白了一下,緩緩露出一個無奈笑容,低聲道,「師父,弟子命不好,不敢妄想了。」

    水月大師注視著自己這個清麗無雙的弟子,只見她白衣飄飄,更有出塵之意,但面容中傷心之色,卻不知堆積了多少。

    水月大師心中忽地沒來由的一陣心疼,喚道:「雪琪。」

   陸雪琪抬頭,看著水月大師,只聽水月大師淡淡道:「雪琪,你情路艱辛,卻又不願回頭,師父也沒法子對你說什麼。只是你我師徒一場,我也是不願看你如此的,將來若有轉機,青雲門這裡的條條規矩,自有我替你擔著,你不必擔心就是了。」陸雪琪身子大震,忍不住叫了一聲:「師父……」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了。

    水月大師對著她笑了笑,卻又是歎息一聲,轉身離去,不多時身影便消失在山巖石階之下,只有山風中,隱隱傳來她低低的輕語:「問世間,情為何物……」

    陸雪琪站在原地,一時心亂如麻,幾番愁苦,柔腸百轉,卻仍是想不出什麼結果來,只有在那恍惚之際,她心頭忽然怔怔想到:不久之前,就在那河陽城外廢棄義莊之中,田不易似也對她說過相似的話語——

    狐歧山,鬼王宗。

    一個俏麗的身影出現在了鬼王宗總堂所在的山腹甬道之中,與周圍一切灰色沉悶的東西不同的是,這個身影動彈之際,彷彿是閃爍著耀眼的光亮,給這裡壓抑的氣氛裡帶來一抹色彩。

    通道中不時有鬼王宗的弟子走過,幾乎沒有一個人不被她所吸引的,但那女子眼波掃過處,卻都紛紛快步地走開了,似乎都不敢與她有更多的接觸。就算是在這鬼王宗裡,看來她也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而她也真的很特別,眉目如畫,嬌媚無限,雖然比九尾天狐小白少了一分媚意,卻多了一分柔和,不過縱然如此,以她曾經是合歡派妙公子的身份,金瓶兒如今大大方方地站在這鬼王宗的地界,仍然顯得有些刺眼。

    金瓶兒顯然不在乎周圍人的目光,對她來說,被眾人矚目似乎早巳習慣了。在那場獸妖浩劫的最後,南疆十萬大山裡的鎮魔百洞中,她好不容易脫困而出,回到中土,這其中的曲折沒人知道,她也沒對任何人談起。

    此刻,她的方向只有一個,鬼王要召見她。

    又經過了一個路口,面前甬道分作了左右兩條,金瓶兒停住了腳步,向著左手邊那條通道望了一眼,眼中似乎掠過幾分異彩,隨即消失,邁步向著右邊的通道走去了。

    下久之前那忽然其來的古怪地震,給鬼王宗造成的損失仍然隨處可見,山巖石壁之上,多了許多不時可見、或大或小的裂痕,而在這四通八達、通風良好的甬道之中,依然還飄浮著幾分淡淡的血腥氣息,揮之不去。

    這股淡淡血腥味道,金瓶兒自然也感覺到了,只是她心中詫異,面上卻並未顯露出來,她此刻在鬼王宗裡地位不比往日合歡派,自然也不會多管閒事。她心中對此暗暗吃驚,以她的見識閱歷,自然可以感覺到這血腥之氣大有古怪。

    這思緒之間,她已順著通道走到了鬼王所在的屋子之外,她停住了腳步,正待開口叫人通報,忽然面前石門隆隆打開,從屋內傳出鬼王笑聲,道:「是瓶兒嗎,快些進來吧。」

    金瓶兒暗吃了一驚,但面上卻堆起笑容,道:「是。」說著走了進去。

    只見石室之中寬敞明亮,擺設雖不奢華,卻也端莊大氣,鬼王正坐在一張桌子之後,面前擺放著一大張白紙,旁邊放著文房四寶,看來正在練字。

    金瓶兒向鬼王那裡看了一眼,嫣然笑道:「宗主今日好興致啊,怎麼會想起寫字了?」

    鬼王抬頭向金瓶兒看來,微微一笑,金瓶入突然面上笑容一僵,竟是感覺鬼王的目光隱隱如兩道利刃刺來一般,與之對望,雙目竟隱有刺痛之感。

    不過好在鬼王很快就將目光收了回來,仍看著自己手下之白紙,同時招手道:「你過來看看,我這一手字寫得如何?」

    金瓶兒心下暗暗吃驚,往日裡她與鬼王相處時,從未有如此感覺,怎麼不過短短時日,鬼王的道行功力,竟似乎一日千裡般精進了?

    不過她畢竟不是那種粗淺之人,心中暗自思索,臉上卻堆起了笑容,走了過去,帶起了一陣香風,笑道:「我可是個對寫字一竅不通的俗人,宗王要我來看,當真是難為了我啊。」

    鬼王嘿嘿一笑,也不答話,讓開了身子,金瓶兒站在桌旁,向桌上白紙看去,只見映入眼簾的,偌大一張白紙之上,赫然寫了一個大字:殺!

    這個字每一筆皆如鐵畫銀鉤,用力極重,似要透紙而出,決無楷書之端正氣象,也不似草書輕重自若,意態自由,一股殺絕之氣,滾滾而來。

    金瓶兒心中一震,似乎感覺到身邊有道冰冷的目光,但耳邊卻傳來鬼王和藹的笑聲,道:「瓶兒,你看這字寫得如何?」

    金瓶兒滿面笑容,如春風拂過,滿室皆春,微笑道:「宗王這個字寫得真好看啊,我便是練上十年,也寫下出這般字來。」

    鬼王淡淡地看看金瓶兒,金瓶兒在他目光之下,心中隱隱有股寒意滲了出來,但臉上笑意仍是不減,直到她自己都覺得臉上肌肉因為保持笑容而有些酸疼的時候,鬼王忽地移開了目光。

    金瓶兒這才偷偷鬆了口氣,同時心中暗自驚駭,此番回來,鬼王竟是與往日氣度截然不同,—身殺伐之氣直如巨濤狂潮一般,生生逼迫過來,而且看著鬼王模樣,他自己也似乎沒有絲毫遮掩的意思。

    這與他平日裡的作風迥異,難道這些日子來,又發生了什麼事嗎?

    金瓶兒心下暗自回想,那邊鬼王已經開口說道:「道長,不如你也來看看,老夫寫的這一字如何?」

    金瓶兒心頭又是一震,愕然轉身看去,原來這石室角落之中,竟然還站著一人,做道家衣袍打扮,面目肅然。金瓶兒心念急轉,更有幾分驚疑,自己進入這石室之後,雖然一時被鬼王詭異殺氣所震,神為之奪,但此人收斂全身氣息站在一旁而不為自己發現,看來也是不可小覷。

    那道人應聲緩步走了上來,向那桌上白紙上的字看了一會,半晌之後,道:「好字。」

    鬼王目光中寒意依舊,但面上仍笑道:「好在何處?」

    那道人道:「此字好在其字筆畫走勢與字意相輔相成,字有殺意,透字而出,難得,難得!」

    鬼王盯看那道人,道人神色不變,慢慢退後,站在了金瓶兒身旁三尺之出。鬼王忽然大笑了出來,道:「說得好,說得好,道長所言深得我心。」那道人微微垂首,算是謝過了。

    金瓶兒不禁向那道人多看了一眼,只聽鬼王道:「瓶兒,我來為你介紹,這位乃是我宗的供奉強助,蒼松道長。」

    全瓶兒雙眉一挑,眼神中銳利之色一閃而過,隨即微笑地看著蒼松,笑道:「久仰,久仰了——」

    蒼松道人對著金瓶兒點了點頭,這時鬼王又道:「瓶兒,這次喚你回來,是因力我們聖教將有一件千年難見的大事,要你來相助一臂之力。」金瓶兒微笑道:「宗主只管吩咐就是,瓶兒定然全力以赴。」

    鬼王笑道:「具體事宣,大致我都與蒼松道長交代過了,你稍後向他詢問便知,此事雖然並不急在一時,但仍需抓緊,你們便先下去好好商量吧。」金瓶兒點了點頭,與蒼松道人同時向鬼王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石門緩緩關上,二人在通道中並肩而行,一時都沒有說話,只有路經剛才那個三岔路口的時候,金瓶兒情不自禁又向左邊那條道路看了一眼。

    也就在這個時候,耳邊忽然傳來蒼松道人的聲音:「鬼厲副宗主已經離開狐歧山多日了,仍末回來。」

    金瓶兒眉斗一皺,目光也寒了下來,轉透向蒼松道人看去,但蒼松道人視若無睹,只說完這句話後,自顧自向前走了去。

    片刻之後,全瓶兒緩緩又浮現出了幾分神秘的笑意,冷笑了一聲,跟著他走了過去。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如果瀏覽伊莉時速度太慢或無法連接,可以使用其他分流瀏覽伊莉,www01.eyny.com(02,03)。

使用道具檢舉

帖子
1560
積分
-2 點
潛水值
33434 米
230
發表於 2007-7-23 02:59 PM|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悲哀

          第四章悲哀

    中土各大門閥暗流洶湧不同,千裡之外的南疆,在那場獸妖浩劫過後,各族百姓無言地重建家園。儘管這裡是受害最為慘重的地方,但天下之大,似乎也無人記得此處。反正南疆荒地,也不入中土富庶之人的眼界。

    在金族聚居的七裡峒,獸妖帶來的傷痕仍是處處可見,不過在一片片廢墟之上,已經有很多嶄新的房子被搭建了起來。在七裡峒的後山山腰,那個神秘的祭壇入口,仍然有不少祭祀出入著,在這個百廢待興的時刻,祖先的庇佑對於金人來說,顯得特別重要。

    金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就這般一日一日地過去,眼看著這一日日頭西下,夜幕降臨,眾多的金人們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家裡,放鬆了疲倦的身子,用過晚飯之後,在繁星灑下的星光中,漸漸沉眠而去。

    夜深人靜的之時,這七裡峒出現了一條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中如一道淡淡的幽光,在靜謐的山谷中幾個起伏,已然悄悄接近了後山祭壇的山腳之下。

    通入山上的入口上,仍有兩個金人兵卒守護著,夜風忽地一陣刮了過來,他們只覺得忽地眼前一道快如閃電般的白光掠過,淡淡幽香似夜晚花兒輕放,竟是不由自主都一陣恍惚起來。

    在他們的深厚,一條如鬼魅般的白色窈窕身影,如從黑暗之中緩緩滲出,在那個祭壇的入口的平台上現身出來,一身白衣,嬌媚無限,似乎滿天的星光都被她所吸引,卻不是小白又是何人?

    她向著周圍看了幾眼,又向著那黑漆漆的洞穴之中看了看,雖然那裡依然是漆黑一片,但小白的目光緩緩流動,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隨即似有所感,默默搖了搖頭,輕歎了一聲。

    這裡的防衛比她料想得還要差了很多,全無當日她與鬼厲來此求見大巫師時候的氣象。山下那些粗壯的兵丁目不去說,這處祭壇中本該有許多身負巫術的祭祀看護才是,哪像眼前這般幾如毫不設防,看來獸妖一劫對金族來說,實在是損失慘重。

    其實又何止是面前的金族,放眼天下,為了那獸神一人,不知有多少無辜之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這其中是非,也當真難說得很。

    小白微微搖套,不再多想,身子掠起,化身一道白色微光徑直向那山洞之中掠去。這洞穴之中大部分倒還和過去一樣,路徑不曾變化,隔上一段距離,石壁上便有一個火把,也仍如往日。只是小白感知之下,發現這遠近洞穴之中,人卻是極少,便是有那麼少數幾人,也是呼吸緩

    慢平穩,想來是睡著了。

    小白也懶得理會,按照記憶中的道路在洞穴中悄無聲息地飛掠著,以她千年道行,莫說是這些本領低微的金族祭祀,便是修行深厚的有道之士,也未必能發覺到她了。不過一會,她便來到了那個曾經是大巫師起居的寬敞洞穴之外。

    到了此處,小白停下了身子,眉頭微皺,向洞內看去,雖然隔了老遠,但她已經感覺到這裡面還有一人,而此人似乎與剛才自己感覺到的其他人不一樣,至少他沒有在睡覺。

    洞穴之中,那堆熊熊燃燒的火焰依舊散發著明亮的光芒,在光亮的陰影處,那座石雕的狗神雕像在光影明滅中若隱若現。小白的目光向那座雕像上的狗頭處凝視了片刻,隨即收了回來,落在了火堆前面。

    一個年輕的身影端坐在火堆前,背對著洞口,小白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大致看出那是個年輕的男子。只見他面對著熾熱的火焰,不時在身前虛畫出以個個神秘詭異的圖案,同時低聲虔誠地用金族誦讀著什麼。

    小白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那個男子的身後,火光漸漸照在了她的身上,並在她身後拉出了長長的影子。她側耳聆聽著那個男子低沉的似歌似吟的聲音,那聲音迴盪在這個古老的洞穴中,似乎在訴說著什麼。

    那低沉的聲音似乎永無止境,從側面看去,那個年輕的金族祭祀滿面虔誠,多半已經完全融入了那虛幻的世界。

    小白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惘然,然後輕輕歎了口氣。這異樣的聲音立刻驚動了那個年輕的金族祭祀,他身子一震,便要轉過身子看個究竟,只是他身子還未動彈之際,一隻秀氣白皙的手掌卻在他眼前一閃而過,隨後落在了他的腦門之上,輕輕拍了一下。

    年輕的金族祭祀忽地雙眼一翻,身子顫抖了,片刻之間便失去了意識,傾倒在一旁的地上。

    洞穴之中那神秘的吟唱之聲,連同那回音那悄悄的平靜了下來,小白看著那張年輕的臉龐,忽地微笑了一下,輕聲道:「到底有沒有那狗神,還有那狗神會不會護佑你們族人,我是不知道的,不過有你這麼虔誠的人在,想必大巫師也可以放心了吧。」

    說完,她微微搖了搖頭,繞開了年輕祭祀的身子和火堆,逕直向著那座狗神雕像走了過去。一直以來,金人們信奉狗神,認為狗神賜予了他們的新生,護佑這一族繁衍下去,是以就算是這洞中的祭祀,也是不敢輕易接近這座神像的。

    而此刻,小白便站在了這座黑石雕刻而成的狗神神像面前。

    神像遺體用南疆特產的黑石雕刻而成,色澤黑中發亮,隱隱還有淡淡的銀色的光芒,從中散發出來。小白對南疆瞭解頗深,自然知道這並非許多金人深信的狗神神跡,而不過是黑石之中極罕有的異種,其中含著微亮銀屑而成此神秘美麗的微光。

    不過她此行的目的自然並非觀賞這座金族狗神神像,片刻之後,她的注意力便集中到了狗頭之上,這座神像不知是多麼久遠前傳下的,雕刻功力純熟,栩栩如生,纖毫畢現,沒有絲毫含糊之處,若非眼前這石材明顯,幾乎要讓人以為是一直微張這嘴巴的黑狗了。

    而在狗神雕像的頭上,最顯眼之處,便是一雙眼牟之中,恍惚中竟似有神,也默默凝視著小白一般。

    小白忽地心頭一震,退後了一步,登時週身壓力一鬆,神志立刻清醒過來,她微微皺眉,重新向那神像看了一眼,哼了一聲:「居然還有這樣惑人心志的禁制。」隨即她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仍有一絲迷惑,輕輕道,「可是這分明是中土的道法,怎會出現在此處?」

    她默然想了片刻,變輕甩了甩頭,拋開了這無聊的念頭。此刻對她來說,這自然並非她所欲探究的。她重新端詳這座神像,最後目光還是落在神像那栩栩如生的一雙眼牟,她似遲疑一下,在那雙黑得純淨深邃的眼睛上輕輕一按。

    古老的洞穴之中,忽然響起了一陣沉悶的轟鳴,那聲音不大,卻似乎令這座寬敞的洞穴都在顫抖。古老的狗神神像就在小白的面前,在那陣低鳴聲中,緩緩降了下去,沉入了地底,直到大半個身子都被遮蓋,只有神像的頭部還留在地面之上。

    在神像的背後,出現了一片光滑的石壁,與周圍的石壁不同,那上面似乎籠罩著一層淡淡黑氣,讓人看不真切。不過這已難不倒小白了,她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走上前去,繡袍一揮,一陣輕風隨即從她手底席捲而至,在那石壁之上掃過,登時將那股黑氣吹開了去。

    石壁上突然浮現出一點金色的光芒,片刻之後,只見又是一點,點點金光如突然降臨這俗世的神跡,紛紛在石壁之上如泉湧一般現了出來,組成了一幕幕神奇的圖畫與文字,甚至連站在不遠處的小白,臉龐上也被金光折射得微微發亮。

    小白凝視著面前這依次呈現、光華流裝的神秘圖文,眼波流轉,一行一行看了過去。在她面前的,便是傳承了無數古老巫族最後的秘密所在,她的目光跳躍著,時而凝固,時而歡喜,最後,她看到了那狂嘯向天、桀驁不馴的巨大火龍圖案。

    小白深深吸了口氣,嘴角露處了笑意,隨後,她再次確認了一遍,然後微合上眼,似在默默記憶,將這些圖文記在心間。

    等到她再次張開眼牟的時候,那盈盈如水跟波掃過石壁,自言自語道:「想不到那些傢伙居然還留了這一手,莫非他們早知道巫族要毀了嗎?」

    說著,她淡淡一笑,似乎也懶得去理會那不知多少年前古人的麻煩。便待轉身時,忽地她眉頭皺起,目光猛然一凝,卻是落在了那片金光閃閃的圖文最後,在那只猖狂桀驁的巨大火龍圖案之下,似乎還有一小片黑氣與周圍不同,依舊附在石壁之上。

    小白微感訝異,沉吟片刻,終究還是不願輕易放過,正待查看,忽然間她心底一動,霍地猛轉過身子,目光瞬間冰冷,冷冷望去。

    偌大的洞穴之中,空空蕩蕩,只有燃燒的火堆不時發出木材迸裂的噼啪聲,除了倒在地上依舊昏迷不醒的那個年輕祭祀,一個人影都沒有。

    小白目光在那個年輕祭祀身上飄過,又仔細看了看周圍洞穴,確定沒有異樣之後,她微微皺了皺眉,緩緩轉過了身子。

    難道是身在這異族詭異的地方太久,自己也變得有些疑神疑鬼起來?

    小白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定了定神,隨後手一抬,輕風吹出,但力道卻比剛才大了些,片刻之後,那殘餘的一片黑氣終於散了開去。

    石壁之上,果然還有數行文字.

    小白精神一振,仔細看去,片刻之後,她臉上突然浮現驚喜交集之色,脫口而出道:「原來,原來招魂之術在此……」

    只是隨著她目光移動,那喜色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卻是沉重合迷惑的神情。末了,看完了全部文字,她緩緩退後了一步,如有靈性一般,那片小小黑氣突然圍了過來,將那神秘的數行字跡再度遮蓋住了。

    小白微微垂首,半晌無言,許久才輕輕歎息一聲,輕聲道:「原來如此,古巫一族竟是如此毀滅的,這……這又卻是如何是好,我該不該把這些告訴她那?」

    她心中似乎突然遇到了極大的困惑,一時躊躇不定。

    被風吹散的黑氣緩緩再度凝聚過來,原本散發處燦爛金光的文字圖案,也再度緩緩被掩蓋,小白緩緩轉身,在她身後低沉的轟鳴聲再度響起,狗神神像升回了原位,遮蓋住了那個秘密。

    古老的洞穴裡,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小白的身影緩緩踱步而出,她走得很慢,看出去心事重重,但片刻之後,她的身影終究還是消失在了這個洞穴裡。

    寂靜,又重新降臨了這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座古老的狗神神像默默凝視著這洞穴中的一切,她的眼牟中折射著光芒,顯得那麼深邃。

    忽地,一直倒在地上的那個身軀動了一下,年輕的金族祭祀小心翼翼地爬起,向著那洞穴入口張望。那裡一片靜謐,毫無動靜,顯然剛才那個神秘的白衣女子已經離開。

    他這才鬆了一口氣,一直緊繃著的身體緩緩放鬆下來,苦笑了一聲,低聲道:「好險啊,若非有我族自閉神術,六識俱滅,還真瞞不過她……」

    隨後,他的目光忽地變得熾熱起來,猛然轉身,向著那座狗神雕像望去。

    金族之中,向來畏懼神靈,尤其是對這座自古供奉的神像,更是敬畏之極。這年輕人自小到大莫說接觸這座神像,便是正眼相看也是極少的,因為在族裡規矩,那也是大不敬的行徑。

    只是此刻他眼中映著熊熊燃燒的火焰,似乎身體也開始發燙起來,他凝視著那座神像,神像的一雙眼牟似也凝視著他。

    緊接著,似乎一股巨大的無形力量猛然在身後暗暗驅動,年輕的祭祀要緊了牙關,一步一步向著那座神像走了過去。古老的神像眼牟中倒映那個越來越接近的身影,彷彿也待上了一絲憂傷。

    終於,他走到了神像面前,顫抖的雙手緩緩抬起,在半空中停頓又停頓,但終究還是伸了出去,他臉上的表情似乎又是痛苦,又是掙扎,然而更像是被一股火焰所炙烤,所煎熬!

    只是那雙手,終究還所沒有收回來,點在了那神像的雙牟上。

    瞬間,低沉的轟鳴之聲再度響起,整座洞穴又開始微微顫抖,神像再一次緩緩入沉降入地底,神秘的石室就再眼前。

    年輕的祭祀眼中散發處狂熱的火焰,他再也忍耐不住,衝上前去,雙手一陣揮舞。頓時那片黑氣被四處揮散。金色的光芒再次緩緩浮現,將他的臉龐映得發亮。

    古老的文字圖案,似乎帶有蠱惑人心的意味,在他的眼前一一浮現。他的表情如飲醇酒,露出無法形容的狂喜與滿意之色,甚至連他的雙手都在顫抖。

   他用發抖的雙手輕輕觸摸著神秘石壁上的圖文,低低誦讀著什麼,帶著莫大的歡喜,那一個個文字圖案,他似乎都搖將之看穿,他是如此全神貫注,欣喜得忘乎所以,甚至於他自己根本忘記了也沒有注意到,在這篇圖文的最下方,幾乎與周圍黑暗連為一體的,還有一片小小的黑氣凝聚不散。

   金色的文字,燦爛的圖案,似乎已經完全佔據了他的神志,在他的身旁,那僅有腦袋還留在地面之上的狗神神像,一雙眼牟中仍舊顯得那麼深邃。只是此時此刻,在火焰與石壁那片燦爛金光下,那個年輕祭祀的身影映在他眼眶之中,除了最初大一絲深邃憂傷之外,那似乎還多了深深的悲哀!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使用道具檢舉

帖子
1560
積分
-2 點
潛水值
33434 米
231
發表於 2007-7-23 03:00 PM|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別離

          第五章別離

    青雲山下,河陽城外,荒野古道。

    週一仙依舊手持著那幅迎風招搖的仙人指路竹竿布幔,大搖大擺地走在古道上,和他並肩而行的是鬼厲,還有在他們身後的小環和野狗道人。

    四人緩緩走去,離身後的河陽城越來越遠了。小環看著鬼厲的背影,面上的神情有些古怪,幾番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了,緊走了幾步來到鬼厲身邊,拉了拉他袖子。

    坐在鬼厲肩頭的猴子小灰吱吱一聲先轉了過來,咧嘴對著小環笑了起來,不知怎麼的小環在猴子的目光注視之下,臉色微微紅了。片刻之後鬼厲看了過來,看他的神情,依然是很落寞,但比起當日他們在河陽城中相遇時的情景,可要好上許多了。

    看著小環,鬼厲的面上也露出了一絲溫和的笑容,道:「什麼事?」

    小環剛剛鼓起的勇氣,在面前這個男子的淡淡笑容中突然消失不見了,一時口吃起來。在旁邊的週一仙看在眼裡,連連搖頭,至於站在身後的野狗道人,似乎面色也不大好看。

    「吱吱。吱吱吱」這微顯得尷尬的時候,卻是猴子小灰笑得最是大聲,小環臉色更紅,狠狠瞪了它一眼。不過小灰自然不把這小女孩的目光放在眼裡,相反,他有樣學樣,三隻眼睛一起睜大起來,反向小環瞪去。

    小環一聲驚呼,向後退了一步,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看來眼睛也是一樣的道理,就算你對著的是一隻猴子,但只要猴子比你多一隻眼睛,你多半也是瞪不過它的。

    小灰大樂,跳了起來,在鬼厲肩頭就差打滾了,翻轉之間,還沖小環吐舌頭做鬼臉。小環向那灰毛猴子啐了一口,不過如此,卻也將剛才那無形的尷尬化解開去,她咳嗽了聲,卻沒有正視鬼厲,目光飄來移去,輕聲道:「你,你打算以後去那裡啊?」

    站在都頭的野狗道人臉色更是難看了。

    鬼厲倒是微微一怔,沒有立刻回答,片刻之後卻回頭向週一仙看了一眼。週一仙點了點頭,道:「是啊,老夫也正想問你,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鬼厲默然片刻,道:「老實說,我自己也不知道,這幾日承蒙前輩開導,我雖然對師傅師娘過世有些傷懷,但也看得開了,只恨自己未能早日向他們二位盡盡孝心……」

    週一仙歎了口氣道:「你這般說,便是心裡還未當真看得開了,不過人非草木,有些時候縱然明知道道理,但心境總是由不得自己的,這也不能怪你。不過逝者已矣,你也不必太古悲傷,否則你師傅師娘在天有靈,也不會的,還是多想想未來吧。」

    鬼厲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面上茫然之色一閃而過,略帶苦澀之意道:「我這十年以來,奔波流離,也不過是為了救一個人而已,可是偏偏幾次機會,卻都是功虧一簣,眼下天大地大,我卻當真是束手無策了。」

    週一仙臉色微變,目光微轉向小環處看了一眼,似有幾分猶豫,隨後淡淡道:「你的遭遇,我也有幾分耳聞,關於那位碧瑤姑娘.」

    鬼厲身子一震,急轉過身子,道:「前輩,莫非你有什麼法子……」激動之下,聲音似乎都有些顫抖起來。

    站在一旁的小環有些詫異,向週一仙看去,卻只見週一仙輕輕咳嗽了兩聲道:「老夫也是無能為力啊。」

    小環忍不住向鬼厲問道:「你……你那位碧瑤姑娘怎麼了?」

    鬼厲默然,還不等他說話,周先仙瞪了小環一眼,厲聲道:「你小孩子家懂得什麼,別插嘴。」

    小環吃了一驚,週一仙平日為老不尊,雖然時常與她開玩笑,爭吵也是有的,但如此正容疾聲,卻是少見,一時怔住了。

    鬼厲長歎一聲,滿是蕭索之意。

    週一仙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忽地向鬼厲招了招手,道:「你到旁邊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說著,他離開小環與野狗道人,走向了古道遠處的一側,鬼厲面色落寞,緩緩也跟了過去。小環這時回過神來,卻看著他們二人已站在遠處,只見週一仙眉頭緊皺,低聲向鬼厲說著什麼,而鬼厲隨著週一仙的話語,面上神情也逐漸發生變化,先是驚訝,隨後茫然中帶著一份希望,但顯然這份希望並不是很大,他的神情逐漸又轉為低沉,倒是週一仙口中一直說了不停,看那樣子,倒像是長輩語重心長的教導著後輩。

    小環嘴角撅了起來,忽得心中一股無名火起,狠狠踢了下腳下的石子,那石子頓時非了起來,在半空中掠過一道弧線,卻是砸在了野狗道人的腳上。

    野狗道人不知怎麼也怔怔出神,竟然沒注意這顆石子,頓時被砸得整個人一個激靈,眉頭皺了起來。

    小環看了過去,惱火中卻也與些不好意思起來,走過去輕聲道:「道長,你沒事吧?」

    野狗道人在她的目光注視之下,立刻搖了搖頭,低聲道:「沒事,我沒事。」

    小環點了點頭,隨即目光又落到了遠處鬼厲的身上,眼波流轉,幾番心思,諸多神情,都在她臉上一一浮現了。

    野狗道人在一旁注視著小環,默然垂首。

    忽地只聽小環的聲音道:「對了,道長,我問你一件事。」

    野狗道人抬頭道:「什麼?」

    小環眉頭微皺,道:「他的。他的……那位碧瑤姑娘是怎麼回事?為何看去讓鬼厲大哥如此棘手的樣子?」

    野狗道人遲疑了一下,老實說他並非鬼王宗內核心人物,對碧瑤的情況也不過是平日裡聽到的一些流傳,不過事情的緣由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此事說來卻是話長,讓他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正在他思索之間,口中道:「這事說來話長,聽說是十年之前……」

    話正說到此處,他忽然若有所覺,停了下來,小環的反應也是和他一樣,有些驚訝,轉身看去。只見在他們身後古道之上,忽地從天上落下一道淡紫色微光,輕輕落下,如浮萍徐落,幾個轉身,赫然是金瓶兒那張嬌媚無限的臉兒。

    小環先是一驚,隨即大是歡喜,一聲輕呼:「瓶兒姐姐。」說著便是跑了過去。金瓶兒看到小環,也是滿臉帶笑,拉著小環的手向她仔細端詳了幾眼,笑道:「好妹妹,每次看到你,便覺得你又越發漂亮了幾分,真是一天一個模樣啊,不知迷死了多少男人了吧。」

    小環不料金瓶兒見面便是這句話,雖然她早知這位姐姐絕非什麼三從四德的端莊淑女,但聞言卻也粉臉緋紅,道:「什麼迷死了男人了,真是的,好不容易見一次面,你就笑話人家。」

    金瓶兒眼中儘是盈盈笑意,伸出手在小環吹彈可破的臉上輕輕擰了一下,微笑道:「小妮子,便是我也快被你迷倒了,你還不老實。」

    小環的臉越發紅了起來,不過她與金瓶兒的感情是極好的,難得見上一次,實在是捨不得放開,便拉著金瓶兒的手問長問短起來,只是間中不時偷偷向鬼厲那邊瞟上眼。

   鬼厲和週一仙自然也早看到了金瓶兒的到來,兩人都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突然與之相遇。以鬼厲的道行,自然比小環和野狗道人更早發現了金瓶兒的行蹤,他甚至知道金瓶兒乃是從他們身後河陽城方向落下的。而在遠處河陽城方向,似乎還有另一絲靈力,不過隔的太遠了,他也看不真切。

    不過能和金瓶兒在一起的,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名門大派的人物,自然便是魔教中人了。一念及此,鬼厲也沒了去探究的念頭,倒是金瓶兒與小環笑中說了一會,卻是拉中小環的艘一起向他們走了過來。

    「公子別來無恙啊?」

    金瓶兒聲音中似乎也帶著幾分柔媚之意,聽去讓人骨頭都酥了幾分,站在她身旁的小環偷偷抬眼向鬼厲看去,只見鬼厲面色默然,似乎那狐媚之聲對他根本不起作用。不知怎的,小環嘴角偷偷露出幾分笑意。

    既然金瓶兒主動過來打招呼,鬼厲微微點頭道:「真是巧啊。」

   金瓶兒微微一笑,道:「南疆一別,我們在真是許久不見了……」她話說到一半,忽地眼角餘光看到坐在鬼厲肩頭的三眼靈猴小灰正衝著她做鬼臉。當日在南疆時,克可是被這隻猴子捉弄過的,登時面色一沉,小灰卻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害怕,看著金瓶兒的神情,它越發高興了,衝著金瓶兒呲牙咧嘴,大有挑釁之意。

    金瓶兒心神一亂,隨即驚醒,暗罵了自己一句,怎的對一隻猴子如此沒有定力。當下狠狠瞪了小灰一眼,移開可目光不再理會,臉上重現笑容,對著鬼厲道:「說起來,當日公子你拋下小女子我一個人,自己不知所蹤,還真是狠心啊。」

    鬼厲淡淡道:「我若是不拋下你,只怕我自己也走不出那十萬大山了。」

    金瓶兒「啊」了一聲,掩口而笑,顯然對鬼厲話中有刺絲毫不在意,道:「公子真會開玩笑啊。」

    鬼厲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不過你能夠從那鎮魔古洞裡出來,倒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

    金瓶兒眼中精光一閃而過,笑道:「怎麼,公子莫非不想我出來嗎?」

    鬼厲淡淡一笑,即不點頭也不搖頭,只轉身對週一仙道:「前輩,你我也算有源,天地之大,這十年來我們卻也見了好幾次。至於剛才你對我說的,不管究竟有無可能,我總是要去試試的,總比沒希望來得好些。」

    週一仙點了點頭,道:「你知道這點就好,年法子並非常理,也無人試過,只是老夫當年雲遊四海偶然聽到的,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鬼厲向週一仙行了一禮,既然如此,晚輩這幾就去了,將來有緣再見吧。

    說著身行一動,眼看便要離開,忽得身邊傳來一聲呼喊:「等等,你等等!」

    鬼厲一怔,轉過身來看著小環,只見小環站在金瓶兒身邊,遲疑不定,欲言又止。週一仙看在眼裡,忽地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轉身走開了。

    「怎麼了,小環?」鬼厲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面上神情也緩和了下來,柔聲問道。

    小環嘴唇輕輕顫動,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金瓶兒站在一旁拉著她的手,此刻微微皺起了眉頭,那只白皙秀氣的小手在她手心中輕輕顫抖。她轉頭向小環看去,只見那小女孩叫住了鬼厲,但過了半響,氣氛都有些尷尬起來,可她仍然沒有說出話來。

    金瓶兒微微歎息一聲,將小環拉在了自己身後,對著鬼厲微笑道:「公子這是要去那裡啊?」

    鬼厲默然片刻,目光飄過被金瓶兒身子擋住的那個苗條身影,眼神中似有幾分溫暖,但他的聲音卻轉冷,淡淡道:「我四海為家,哪裡有個定處!」

    金瓶兒又道:「好一個四海為家,真是有男兒志氣啊,不過請問公子,心中可還有什麼牽掛嗎?」

    小環的身子似乎突然僵了一下,但並沒有動彈,還是躲在金瓶兒身後沒有動,只是金瓶兒卻感覺到了那股緊張。前方是鬼厲的聲音,似乎又冷了幾分,道:「沒有。」

    說完,他深深看了一眼那個突然變的僵硬的身子,嘴角動了動,但片刻之後便將異樣的神情掩蓋了過去,轉身走開了幾步,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但終究沒有回頭,片刻之後身子化做一道灰色光芒,直衝青天去了。

    西風古道,荒野寂寂。

    這裡的氣氛一時很是沉悶,小環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從金瓶兒的身後邊出來,但握著金瓶兒的那隻手,似乎要陷入了肉裡。

    野狗道人面色難看,踏上了一步想說些什麼,卻也沒說出來。最後還是週一仙咳嗽了一聲,走上前來,乾笑道:「小環,這個……那個……那個緣分本是天定,我們要看開些……」

    話未說完,金瓶兒忽得秀眉豎起,瞪了週一仙與野狗道人一眼,二人一時都覺得眼睛被火燙了一眼,情不自禁向後退了一步。金瓶兒哼了一聲,寒著臉道:「你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快走開。」

    週一仙與野狗道人對望一眼,面面相覷。

    金瓶兒轉身將小環抱在懷裡,小環終於忍耐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金瓶兒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道:「傻孩子,有什麼好哭的嘛,我告訴你,天下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忽然那小環帶著哭腔道:「不……他不是,他是好人。」

    金瓶兒又好氣又好笑,道:「是是是,他是好人,你看看你,才一會工夫,把眼睛都哭紅了。」說著小心地幫小環擦拭著眼淚。

    旁邊週一仙搖頭喃喃道:「好傢伙,老夫養了她幾十年,到頭來別人說我不是好東西都沒有人給我說句話,倒說別人是好人,真是……」

    話沒說完,金瓶兒似要殺人的眼光掃了過來,週一仙下面的話登時嚥回了肚子裡去了。

    入夜,因為小環的心情不好,他們一行人也並為行了多遠。本來金瓶兒也是路經過此地,偶然發現小環等人在此才下來相見的,本想著見上一面說說話便要趕路,但此刻擔心小環心情不好,也耽擱了下來。

    不過在傍晚時分,在金瓶兒幾番開導取笑下,小環的臉上終於又露出了笑容。金瓶兒又偷偷與他耳語了一番,也不知說了些什麼,反正在週一仙和野狗道人眼中,那個一身驚人妖媚的金瓶兒讓情緒剛剛有些恢復的小環臉上紅陣白一陣,只怕未必是什麼好事。

    這麼說了半響之後,金瓶兒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好了,我也該走了。」

    似乎早料到金瓶兒要走,小環面上並沒有吃驚之意,但是依依不捨卻是明顯的,拉著金瓶兒的手,她低聲道:「姐姐,我們什麼時候能再見啊?」

    金瓶兒微微一笑,道:「放心吧,天大地大,我們姐妹兩個總歸是有緣相見的。」

    小環「恩」了一聲,點了點頭,道:「那我送你一程吧。」

    金瓶兒道:「好啊。」說著拉著她的手,向外面走去,週一仙和野狗道人巴不得這個女人快些離開,當下也不攔阻。

    走了一段距離,兩個小女子又絮絮叨叨說了些話,金瓶兒笑道:「好了,就送到這裡吧,不然你爺爺又該罵我了。」

    小環點了點頭,忽然像是又記起了什麼,遲疑了一下,道:「姐姐,我記得你好像是和……他在同一個門派裡吧?」

    金瓶兒一怔,道:「是,怎麼了?」

    小環低聲道:「那位……那位碧瑤姑娘是怎麼回事,你能告訴我嗎?」

    金瓶兒歎了口氣,道:「妹妹,不是我故意說你,那個男子雖然有些與眾不同,便是姐姐我也是對他另眼相看,與其他男子不一樣,但我還是勸你一句,算了吧,他一生坎坷,你再湊上去,只是苦了自己。」

    小環搖了搖頭,道:「我。我沒怎麼想過要怎樣,我只是想知道多一些他的事情。」

    金瓶兒微微搖頭,歎息一聲,沉吟了片刻,便將往事簡單象小環訴說了一遍。小環聽著聽著,面上神情卻漸漸難看起來,尤其是聽到最後,那碧瑤魂魄被禁錮在合歡鈴中,鬼厲浪跡天涯就是為了找出法子解出魂魄時,她的面色幾乎已經變黑了。

    金瓶兒自然也注意到了小環臉色的變化,卻也當她是少女情懷,柔聲道:「好了,大概就是這樣了,妹妹,聽姐姐一句話,別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了,你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小環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面色難看,衝著金瓶兒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說著快步離開走了回去。金瓶兒有些訝異,過不多時,忽地遠處傳來了一陣爭吵之聲,似乎小環又和週一仙吵了起來。

    金瓶兒忍不住笑了起來,既然能夠吵架,想必小丫頭精神也好些了吧,畢竟竟是年輕啊。她輕輕搖了搖頭,似乎感覺自己有些老了的感覺,不過很快的,這個顯然是該死的念頭就被她踢出了腦海。

    化身做紫色光芒,她縱身而起,奴風而行,小半個時辰之後,她已落在了寂靜的河陽城城頭之上。只是這裡卻早已站著一個人,身行高大,負手而立,身著道裝,正是蒼松道人。

    金瓶兒對著他嬌笑道:「道長,麻煩你久等了,真是對不住啊。」

    蒼松道人緩緩轉過身子,淡淡道:「你可是耽擱了許久了。」

   金瓶兒面色不變,微笑道:「反正宗主也吩咐我們小心行事,不必急於求成,不是嗎?」她笑容嬌媚,其中更隱隱有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深意,柔聲笑道:「還是說,道長你對近在眼前的青雲山,有一種急不可待的要重回故地的心境嗎?」蒼松道人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只轉身向著遠方眺望而去,金瓶兒微微一笑,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也一般望去。

    遠方處,那巍峨屹立的青雲山,正在雲霧繚繞中若隱若現。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若有安裝色情守門員,可用無界、自由門等軟件瀏覽伊莉。或使用以下網址瀏覽伊莉: http://www.eyny.com:81/index.php

使用道具檢舉

帖子
1560
積分
-2 點
潛水值
33434 米
232
發表於 2007-7-23 03:01 PM|只看該作者
回覆中加入附件並不會使你增加積分,請使用主題方式發佈附件。
第06章 陰謀

      第06章 陰謀
    狐岐山,鬼王宗深處血池。

    眼下血池裡四靈血陣的情形,又與前數日有了不同,四隻巨大的靈獸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靈性,只是苟延殘喘地傾伏在血池血水之中,而籠罩在它們身上的暗紅光幕,也變得微弱起來,若不仔細觀看,幾乎都難以看見,只能看到殘存的幾絲靈氣仍不斷地被天空中的伏龍鼎吸噬而去。

   而與這四隻靈獸的頹然無力相對照的是,整座血池似乎受到了一股無形巨力的影響,偌大的水面之上,處處都似沸騰一般,不斷有水泡冒出進裂,發出沉悶的聲音。同時原本大體不動的血池血水,居然開始自行旋轉起來,從半空之中射下了幾道異光,照在血水之上,所過之處,血水紛紛作洶湧狀。

    空氣之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氣息。

    伏龍鼎上,最後殘餘的那個猙獰神像的圖案處,此刻終於也與古鼎週身化為同色。整只伏龍鼎現在看去,已然面目全非,再無古樸之意,相反在吸噬了巨大靈力之後,這只古鼎內裡的詭異法力,似乎也正被緩緩引發了出來。

    孤懸於虛空之中,伏龍鼎俯視一切,似乎所有的東西都在它的腳下,向它匍匐。而巨大的空間裡,圍繞著伏龍鼎,赫然隱隱有風雷之聲。與之相呼應的,伏龍鼎週身異光同時明滅不定,竟似人的喘息一般,時有時無,極其詭異。

    一股無形的力量,似乎正在這巨大的空間裡,悄悄孕育著,又像是沉眠了千年萬年的神明,即將甦醒。

    那洶湧而詭異的力量,正如波濤一般在這血池上空縱橫馳騁,肆無忌憚地撞擊著周圍的石壁。

    看著詭異的景象,鬼王與鬼先生並肩站立著,都沒有說話。但是顯然從他們兩個人的身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畏懼退縮之意。

    良久之後,鬼王卻是沉沉笑了出來,道:「果然厲害,七七四十九日還未到,四靈血陣也未成形,竟也有了這般威勢!」

    鬼先生沒有立刻接口,沉默了片刻,道:「宗主,數日之前那場異動,的確是這四靈血陣所致,我護陣不力,還請宗主責罰。」

    鬼王一擺手,也沒有看鬼先生,踏上一步,目光仍停留在伏龍鼎上,口中道:「區區小事,不必說了,這陣法威力太強,別說是你,便是連我也意想不到,你一時失誤那也是難免的。」

    鬼先生遲疑了一下,道:「多謝宗主寬宏大量,只是……」

    鬼王轉過身子,道:「只是什麼?」

   鬼先生迎著鬼王的目光,忽地心中一震,只覺得鬼王眼神竟是異樣的刺眼,以自己的道行,似也有無法逼視的感覺。他心中電般閃過幾個念頭,但好在面上有黑紗遮蓋,旁人也看不出他的表情,至少聽他的口音,還是平淡的:「正如宗主所言,這四靈血陣威力極強,而且隨著陣成之日日益臨近,這股靈力只會越來越強,雖然我已在這血池周圍布下了十八道禁制,但老實說,我心下實也沒有完全把握,特別是到了那最後一日,血陣初成,必定是驚天動地的光景,我布下的這些禁制是否有用,還真不好說,只怕到時若無防備,外面山腹之中一些本宗弟子,多半會受到牽連的。」

    鬼王冷冷一笑,道:「那便怎樣?」

    鬼先生窒了一下,看著鬼王,沉默了片刻,道:「我只是提醒宗主,如有必要,或可提前讓一些本領低微的弟子撤出山腹。」

    鬼王雙目厲芒一閃,哼了一聲,道:「不用。」

    鬼先生沒有說話。

    鬼王冷然道:「這天地奇陣,聚四靈精華而以血氣養之,乃有血厲戾氣,方可開修羅之門,便是有些人陪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鬼先生緩緩點了點頭,道:「是,我明白了。」

    鬼王哈哈一笑,神態驕狂,轉過身去,深深吸了口氣,目光重又落在了伏龍鼎身上,看著那變幻不休的鼎身,他的眼神似也開始迷醉起來。

    而在他的身後,鬼先生的一雙眼眸裡若有所思,但更多的卻絕非狂熱,而是冰冷的冷靜與清醒。

    青雲山,龍首峰。

    龍首峰在青雲七脈之中,乃是僅次於通天峰的高山,挺拔險峻,巍峨聳立。這一夜月黑風高,龍首峰後山某個隱秘的山林之中,一條小徑蜿蜒前行,在山林中繞著。

    冷冷夜風吹來,兩個身影一高一矮從天而降,落在了這條小徑上,正是蒼松道人與金瓶兒。

    此處遠離前山龍首峰一眾弟子聚居的殿宇樓閣,平時就少有人來,這夜深人靜的時候,更是悄無人聲。蒼松道人目光冷峻,向著周圍略看了看,又抬頭望了望天色,忽地哼了一聲。

    金瓶兒饒有興趣地看了看他,道:「怎麼了,道長,看你的模樣似乎十分惱怒的樣子啊?」

    蒼松道人冷然道:「這班弟子越來越不成器了,枉費老夫當年一番心血。」

    金瓶兒倒有些好奇起來,道:「怎麼了?」

    蒼松道人哼了一聲,順著小徑向前走去,同時口中冷冷道:「這後山天機鎖要地,雖然看則與其他地方無異,但前輩祖師代代留下訓令,各脈弟子需得嚴加看守。眼下這只不過才二更時分,竟然便已經看不到人影了,真是一群廢物!」

    金瓶兒微微一笑,道:「如此豈非方便了我們行事,你該當高興才是。」

    蒼松道人又是一聲冷哼,但面上很明顯看不到什麼高興愉悅之色,反而是臉色難看之極,大步向前走去。

   金瓶兒跟在他的身後,笑道:「其實你也不能怪那些青雲門的弟子,據我所知,千年之下,青雲門也未開過幾次七脈山峰天機鎖,也只是最近一次獸妖之劫,那獸神實在太強,這才不得已開了一次。換作是誰,這麼長時日不用,再加上你們這些長輩又對這些東西保密得緊,尋常弟子只以為是個什麼都沒有的普通禁地而已,便是偷懶幾次,也是正常的吧。」

    她笑容嬌媚,對著蒼松道人道:「更何況,這一路上由你帶路,聽說這數十年來青雲山大小事務,尤其是這些防備之事都是由你主持的,那些巡山弟子發現不了我們,也怪不得他們吧,你說是不是呢?」

    蒼松道人面色依然難看,對他來說,似乎這青雲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和其他地方不同,曾幾何時,他正是這座山峰的主人。

    過往的路,真的走的沒有錯嗎?

   蒼松道人忽地一甩頭,似乎要甩掉什麼念頭,大步向前走去,金瓶兒看著他的背影,似乎多少瞭解了那個道人的心境,只是她顯然並非什麼善心橫溢的好人,眼中卻露出幾分幸災樂禍的意思來,嘴角微翹,更顯得她容貌美麗柔媚,腳步似也輕飄飄的,悠悠跟在了蒼松道人身後,順著小徑向著龍首峰後山深處走去。

    這條小徑竟是極深,曲曲折折行了好久,仍舊看不到盡頭,倒是隨著道路的深入,路邊的雜草越來越多,漸漸覆蓋了小徑,顯然這裡許久沒有人行走,以至草木茂盛。

    看著這些路邊野草漸漸長到了小徑之上,蒼松道人的臉色愈發得難看了,看去頗有幾分鐵青之色。金瓶兒此刻也不去與他說話了,只是跟在背後,看著蒼松道人高大的背影,她忽然有種感覺,這個男子只怕未必只是一個叛變正道的叛徒而已。

    可是就算是這樣,又有誰在乎呢,如今的蒼松道人,若是被曾經是他的同門發現,只怕便是生死相爭的局面,而不過在十年之前,他還是這個天下第一門派最有實權的人物,這個又有誰會想得到呢?

    人生際遇,每多波折,卻不知冥冥之中,到底是凡人自己掌握著,還是由天意定奪,所以才有所謂天意弄人之說嗎?

    金瓶兒這麼一路走著,心中不期然又想起了不久前剛剛遇到的小環,那個與她有宿緣的年輕姑娘,看去小小年紀,似乎也為情所困呢!想到小環,她的神情間便緩和了下來,有了幾分溫暖,或許也只有那個小姑娘,才是她惟一可以放開心扉對待的人吧。

    也許將來有了機會,與小環在一起浪跡天涯也不錯呢!

    金瓶兒嘴角慢慢浮現出淡淡一絲微笑,但這笑容一閃即過,她站住了身子。因為在她身前的蒼松道人也停住了腳步,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聽他的口氣,似乎夾雜著很奇怪的感覺,緩緩道:「這便是了,青雲門龍首峰的天機鎖所在。」

    腳下的小徑終於到了終點,金瓶兒走上前去,卻是怔了一下,面上露出一絲迷惑之色,轉頭向蒼松道人看去,道:「什麼,這就是天機鎖?」

    蒼松道人面無表情,只淡淡點了點頭。

    呈現在他們二人眼前的,並非什麼霞光耀耀的仙家神器,也不是莊嚴雄奇的殿宇樓閣,來到此處之前,金瓶兒曾經想過無數次,但無論如何也沒有猜到,傳說中的天機鎖所在,居然會是這麼一個模樣。

    在她面前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土坑……

    若要說有所區別的話,那便是這個土坑比較大,比較深,是一個大土坑,但看這坑中雜草叢生,山土傾頹,怎麼看都似一個普通的大土坑而已,哪裡像與名動天下的誅仙劍陣有所關聯的東西?

    金瓶兒一時還是難以接受,但一旁的蒼松道人已經跳了下去,站在坑下,向金瓶兒招了招手,金瓶兒歎了口氣,也躍了下去。

    躍入土坑之中,腳踏上了坑底實土之後,金瓶兒便聞到了一股泥土特有的濃郁氣息。她抬頭向上看了一眼,發覺這個土坑居然頗深,剛才從上向下看來沒覺得什麼,等到了下面,才發現這土坑邊緣居然也有一人半之高。

    土坑裡的泥土沒有小徑上那般堅硬好走,稍顯柔軟,不過幸好這幾日並無風雨,泥土還算乾硬,不至於深一腳淺一腳的,但是坑坑窪窪是在所難免。

    金瓶兒跟在蒼松道人身後,向著土坑深處走去。這裡的地勢是向內傾斜的,越往下走,抬頭看周圍的樹木和遠處的山峰,便越發覺得那些東西都高大起來,而自己也漸漸有種渺小的感覺浮上了心頭。

    這些怪異的情緒在金瓶兒心頭迴盪著,讓她著實有些不舒服,不過幸好這土坑雖大,也不至漫無邊際,很快蒼松道人便停住了身形一金瓶兒也順勢停了下來。

    他們此刻置身的乃是這個大土坑的正中,四周泥土紛亂,中間幾堆土堆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小土丘,上面有一根三尺長一尺寬的柱形圓木,斜斜插在小土丘上。

    蒼松道人默然注視著年深月久的圓木,沒有說話,只是眼神中掠過一絲異樣的光芒,過了片刻,一言不發地就要上前。但就在此刻,忽地金瓶兒在他身後叫了一聲:「道長,且慢。」

    蒼松道人轉過身來看著金瓶兒,道:「什麼事?」

    金瓶兒道:「請容我看看四周景色。」

    蒼松道人一怔,沒有說話,金瓶兒卻是舉目向上望去,緩緩轉動身子。此處雖然已在龍首峰高處,但龍首峰險拔危聳之處,卻仍是突兀刺天,高出此處甚多,且不止一處。

    金瓶兒站在土坑中央,只見東、北、西三面赫然都有高峰在側,從這坑底望去,那險峻山峰似乎帶著幾分傾斜,如三隻手指欲將併攏,而自己這土坑正在最中心處。此刻夜幕低垂,蒼穹如墨,金瓶兒看得時間一久,競有種天空欲墜、頭昏眼花之感。

    只是她畢竟不是凡人,收回眼神鎮定心神之後,神色隨即如常,但面上已多了幾分釋然,隨後目光向著這土坑中疾掃過一遍,忽地身子如被輕風托起,飄了起來,卻是落在了那只三尺圓木之上,隨後又向四周看去。

    站在一旁的蒼松道人眉頭微皺,但眼光中已隱隱有幾分讚賞之色。

   片刻之後,金瓶兒長出了一口氣,撫掌道:「好心思,好眼光,這是你們青雲門哪一代祖師看中的靈穴,當真是神眼獨到,山峰靈氣盡聚於此,更有三峰齊聚,不使外瀉;不過更厲害的,卻是這一根千年玄木,看似鈍而無鋒,卻恰好刺入靈穴氣脈最弱之處,如打蛇七寸,生生以玄木枯澀之氣,將這滿山靈氣都壓下了,了不起,了不起!」

    她鼓掌讚歎,卻是由衷而言。蒼松道人看著她,臉色不知不覺緩和了下來,片刻之後,他淡淡道:「觀察山脈氣象,發掘此穴的乃是我青雲門開派祖師青雲子,至於布下玄木禁制,前輩並無記載,有人說就是青雲子祖師,也有的說是創下誅仙劍陣的青葉祖師。」

    金瓶兒點了點頭,道:「其實我過往對青雲門上下並無好感,但今日一見,卻覺得你們這些祖師中實在是多有驚才絕艷的人物,我是遠遠不及的,看來盛名之下,果無虛士。」

    蒼松道人哼了一聲,面露自得傲然之色,道:「青雲門數千年以下,豈是其他小門小派可比的,至於我青雲歷代祖師,那自然更是……」

    話說到一半,他的聲音突然小了下去,到了最後,一句話竟是變得沙啞而不可聞。金瓶兒悄無聲息地從千年玄木上躍了下來,不知怎麼心中突然也覺得有些傷感起來,也不願去看蒼松道人此刻的臉色。

    這個深深以青雲為傲的人,是叛出了青雲的首凶嗎?

    一個人,又豈是簡簡單單一句「正邪」可以劃分形容的?

    土坑之中,一時沉寂了下來,蒼松道人的身軀從背後看去,挺得筆直,依然顯得高大,只是他的神情,似乎隱藏在沉默與陰影之中,讓人看不真切了。

    許久之後,蒼松道人的聲音低沉,緩緩道:「我們耽擱許久了,開始吧。」

    金瓶兒點了點頭,道:「要怎麼做,你說吧。」

    山風習習吹過,周圍茂密的樹木隨風搖擺,夜幕低垂,只聽見那深深的土坑之中動靜響個不停,持續了好一會兒,忽地靜止了二下,片刻之後,只聽一個悶響,卻是一件事物被拋出了土坑,重重地掉在土坑邊上的小徑之上。

    微弱的星光下,赫然是那根千年玄木!

    又過了一會兒,衣襟聲動,金瓶兒與蒼松道人一起躍了上來,以他們二人的道行,看去竟似乎也有些疲憊,顯然要改變這靈穴氣脈,並非輕而易舉。

    金瓶兒喘息稍定,皺眉向蒼松道人問道:「既然我們是來毀壞這天機鎖,只圖將來若有事,青雲門再不能以七脈山峰靈氣相助誅仙劍陣,那麼將這千年玄木拔開不就行了,何必還要強改氣脈匯聚之地,豈非是多此一舉?」

   蒼松道人搖了搖頭,道:「這青雲山乃是世間福地,靈氣極盛,也正是如此,當年青雲子祖師才會看重此地。只拔開千年玄木,不過是令靈氣外洩,但一來此處地脈靈氣原就極盛,二來你看這外邊尚有三峰聚攏,靈氣外洩更是難上加難。只有改變氣脈匯聚之地,令靈氣匯聚之點離開這天造地設、幾如鐵桶一般的三峰聚攏之勢,便可借高山風勢,徐徐散去。將來再有人祭出誅仙劍陣,此處龍首峰雖然靈氣依舊旺盛,卻已是散得滿山遍野,不可凝聚,他也是無計可施了。」

    金瓶兒這才醒悟過來,點頭稱是,隨即又問道:「那眼下龍首峰天機鎖已經毀去,其餘六脈的呢?」

    蒼松道人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道:「我們最多只能毀去剩下的落霞峰、風回峰、朝陽峰三脈天機鎖,至於通天峰、大竹峰、小竹峰三脈,只怕是無計可施了。」

    金瓶兒好奇心起,道:「這卻又是為何?」

    蒼松道人淡淡道:「通天峰乃是青雲主脈,防守最嚴且不說,單就那靈氣都非同小可,誅仙劍陣發動之時,向來以通天峰靈氣為主,六脈靈氣為輔,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只要稍有異動,我那位道行通玄的道玄師兄只怕便知道了,所以是不能動的。」

    他頓了一下,又道:「落霞峰、風回峰、朝陽峰三脈天機鎖所在我都知曉,想來並無太大困難,但那大竹峰、小竹峰二脈,我卻是並不知曉天機鎖的位置?」

    金瓶兒奇道:「這卻又是為何?」

   蒼松道人默然片刻,道:「小竹峰上向來只收女弟子,門禁森嚴,首座水月也是脾氣剛戾,等閒人都不放進山去,更不用說天機鎖這等大事了;至於大竹峰,我向來也和田不易、蘇茹夫婦不大合得來,田不易也是個傲氣性子,門下弟子不多又不成器,卻偏偏也藏著掖著,全不讓人知道。」

    金瓶兒聽了不覺有些好笑,但隨即皺眉道:「那我們只壞了四脈天機鎖,會不會少了些?」

   蒼松道人搖了搖頭,道:「不然,據我所知,只要青雲七脈中有超過半數的靈氣出事,則天機鎖禁制便全無效用了,因為主峰通天峰靈氣實在太盛,甚至有殺伐之意,非得要其餘六脈靈氣相互制衡方能行法,少了一兩脈靈氣還好說,若是同時少了四脈靈氣,只怕那誅仙劍陣是否能夠祭出都有問題。」

    金瓶兒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下蒼松道人,忽地笑道:「道長你果然深謀遠慮,這些事兒,只怕在你心裡不是一日兩日了吧!」

    蒼松道人臉色一沉,向金瓶兒看來,金瓶兒卻仍是笑盈盈的模樣,絲毫沒有躲避他眼光之意。片刻之後,卻是蒼松道人首先移開了目光,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了這處土坑。

    金瓶兒收回了目光,落在了腳下,只見那千年玄木正平靜地斜躺在小徑一旁,她微微一笑,伸腳將玄木踢入了雜草叢中,隨後向著蒼松道人離去的方向走了過去。

    在她身後,那座神秘玄奇的大土坑,似乎仍舊與往常一樣,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土坑而已。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成為伊莉的版主,你將獲得更高級和無限的權限。把你感興趣的版面一步步地發展和豐盛,那種滿足感等著你來嚐嚐喔。

使用道具檢舉

帖子
1560
積分
-2 點
潛水值
33434 米
233
發表於 2007-7-23 03:03 PM|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集 第七章 夜風

  -------------------

  狐歧山,鬼王宗。

  。。。。。。

  狐歧山

  蒼茫的月色,猶似未洗盡塵事的鉛華。

  鬼厲正立山下。

  說來這次青雲之事,究竟算得一個怎麼樣的事情,連他自己也不能說清。

  是回頭麼?

  離開了,

  曾經的歧途?

  十年的光陰,埋沒了多少的舊事?改變著,滄海桑田。

  那是在深心之中,他從未踏出過的道路,便是在噬魂的侵蝕下,也不肯沉淪的理由?

  莫非,一切都是不曾變過的麼。

  他堅持的是什麼?放棄的又是什麼?

  他究竟是一個,不容外人所解的邪魔外道。還是,僅僅的,一個走錯路的可憐的人?

  路在腳下,路在何方?

  饒以他鬼王宗副宗主的地位,翻雲覆雨,修為驚艷,在此刻,竟也是茫然而無所適從了。

  手上,噬魂的青光,微微地閃爍著,罕見地流出一分柔和的氣息,默默地,與他相拌,竟似深深明昧了他的茫然。

  又似乎,十年之前,誅仙劍下,命在垂危。那一隻手,柔軟而微涼,堅定地,抓住了。又放開,撲向那毀天滅地的力量。

  九幽陰靈,諸天神魔,

  以我血軀,奉為犧牲。

  三生七世,永墮閻羅,

  只為情故,雖死不悔!

  他低低地念著,眼中終於現出了一屢柔和。

  那水綠的,婉約身影,竟如昨日,歷歷眼前!

  她躺在冰冷的石室中,已經很久了吧

  原來,自己離開狐歧山,也已經很就了。

  今日,又能見到了麼?

  鬼厲彷彿第一次回過了神,抬起了頭,遙遙仰觀著,他待了十年的地方。

  卻忽然的楞住了。

  在他往日所見,狐歧山作為鬼王宗的總堂所在,雖未有多少的的金碧輝煌,重樓高宇。在一庭一室之間,總還是錯落整齊,又何曾有過這般狼籍!

  滿目的斷壁殘垣,在夜空中留下殘缺的影子。

  而況,往日到得此間,大概也便可看到巡戒的弟子來回遊蕩了,適才凝神於事,竟未察覺,此時的山間,靜無人語,哪裡還是以往那個如臨大敵的架勢。

  鬼厲皺了皺眉,凝神細聽,靜月之下的狐歧山,隱隱有一番喧嘩。

  還未等他思慮周詳,手中的噬魂,尤其是頂端的噬血珠上,那些隱約的血絲,猶如突然受到了什麼鼓動,一分分,亮了起來!整個珠子,全然已攏在鮮紅的血光中,發出幽幽地低語。

  鬼厲的心志,一時竟有些恍惚。彷彿又見到,如屍骨成山,血流成河。

  甜美的,香甜的血。。。

  然而他畢竟道行精純,瞬息之間便又回過了神。

  便再不遲疑,棍交左手,右手捏得一個佛法法訣,抵住噬血珠上的血絲。將大梵般若。一步一步,緩緩地,送了進去。

  血絲中立時洋溢起一分金色的光華,卻又與血色本身並不衝突,只是,靜靜地,

  融了進去!

  下一刻,肅穆的佛家真法,連同那凶戾的血光,一同暗淡下來,隨著棍身,重新流入了鬼厲的體內。

  萬道在容!

  或許,普天之下,能用這種方式化解血厲的人,也不過就是他一人而已了!

  只是縱然如此,這終究不是什麼易與的活,鬼厲額角已是微微見汗。

  自他修得第四部天書以來,往日道法之中的一個個深壑,已然漸漸填平,噬魂雖仍有發作,卻也盡可抵禦的住了。他本對自己的修為也頗有信心的。

  可是。。。

  剛才。。。

  他的臉色沉重了些許。

  然後,彷彿才終於發覺,整個過程中,一直以為是自噬魂中散出的滔滔血氣,在噬魂平復了之後,竟仍是洶湧澎湃,並不有一絲一毫的減低。

  那血意,竟似從山體之內傳來。

  連綿不止。

  鬼厲默然長立,神情複雜。

  這般感受,他曾經也是有過的。彷彿有人,以生生之力,將山體掏空,又灌滿了血一般。

  這,與那四隻靈獸有關麼?

  狐歧山內,究竟起了什麼變故?

  噬婚的光芒亮起,在他的身形已急不可待地騰起的一瞬,鬼厲忽地怔住了。

  他聽到一聲歎息。

  那樣的熟悉,猶如前日的夢境!

  他習慣地轉過了身,看向那歎息的來源。

  層林之中,似乎有一道綠影一閃而過。

  青雲山

  風回峰

  青雲七脈之中,風回自然比不得通天峰的巍峨,龍首峰的高絕,小竹峰的淒清。不過忝居七脈之列,倒也並非一無是處。此處的林間,幾乎找不到人的足跡,林間小道,或寬或窄,若有若無,似已與整座山川融為一體。

  月寂寥,星蕭條。

  透過稀疏的葉片,在地上透下班駁的光點。偶有風過,地上的光點便移躍起來。

  山後小徑。

  蒼松道人與金瓶兒。此時便已在山林之前了。

  二人便要踏入這深林之前。金瓶兒忽地道:「道長,等一下。」

  蒼松道人面色陰沉回過頭來,緩緩道:「怎樣。」

  金瓶兒眼波流轉,笑了笑,道:「瓶兒資質愚魯,有事不解,想請教道長。」

  她的眼光,竟似會說話一般,幽憂亮起。在這樣的**夜色*(禁書請刪除)*(禁書請刪除),瀰漫一分醉人的氣息。

  蒼松道人卻若未見,淡淡道:「金仙子說。」

  金瓶兒踏前一步,道:「適才在龍首峰時,弟子不守祖訓,道長的臉色不太好,這是有的吧。」

  蒼松道人冷冷地哼了一聲,卻沒有出言反對。

  金瓶兒翩然走進那密林,緩緩道:「龍首峰。。。落霞峰。。。朝陽峰。。。眼下,只剩下這裡的天機鎖了吧。」

  蒼松道人點了點頭,神情凝重,沒有說話。

  金瓶兒轉過身來,嫣然笑道:「適才在落霞峰,朝陽峰時,雖也無人看守,便於行事,道長的臉色,卻又和緩了一些了,是麼?」

  蒼松道人冷冷道:「你想說什麼?」

  金瓶兒略一沉吟,道:「瓶兒只是想知道,眼下四野無人,道長的神色,為什麼又陰沉起來了呢?」

  蒼松道人皺了皺眉,似未想到眼前女子觀察竟至如斯。冷然道:「金仙子想知道,只要踏入林中。」

  林中若有霧在,小徑隱約,全然是一派和鳴。

  金瓶兒聞言默然,漸漸地將右手縮入了袖中。側向蒼松,一步步向林中走去。

  林間風過,彷彿一聲渺遠的歎息。

  金瓶兒小心翼翼地在林中走得幾步,卻並無一分異樣。心下少安,回身笑道:「道長,可以說了麼?」

  她的笑容尤未盡放,便陡然僵在了臉上。

  回首處,依舊是剛才所站的地方,卻不知為何,一片朦朧,彷彿籠上了一層薄霧。

  微微凜然,自知不妥,伸出手去,想要撥開眼前的霧氣。

  觸手之處,虛虛無無,竟毫無異樣。

  然而,那霧氣靜靜地浮著,看在眼裡,那麼真切。卻又如同,不是浮在那裡,而是,在自己的眼中,自己的心中一般!

  她小心翼翼,一步步地,踏著剛才的腳步,想要走回適才的所在。

  一步。

  一步。

  出口之處已在眼前。

  又一步。

  緩緩地踏出。

  毫無異樣。

  金瓶兒心下大定,隱隱中又覺有些失望。

  畢竟,只是霧氣而已!

  轉過身去,略帶困惑道:「道長?」

  蒼松道人卻只是神色穆然,一言不發。

  金瓶兒秀眉微蹙,極是不解。繼而,狐疑地又向四周掃了一眼。

  風回峰,密林前。

  所有的景物,倒映在她的眼中。

  這一片天地,竟也是,如同林中一般,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正訝異間,身上微微一涼,不知從何處吹來的清風,拂過了身際。

  那股清風,輕輕地流了過去。沒有帶起一片塵埃。

  然後,迴旋著,又刮了回來。

  金瓶兒的臉色大變。

  那一股小小的旋風,就在剛才,分明已經從蒼松道人的身畔走了一遭。他的道袍,卻仍是,默默地垂下,沒有飄起。

  一點也沒有。

  當是時,那小小的風,忽然的,沒有任何徵兆地,放大了。咆哮著,嘶吼著,直要將這瘦弱女子,生生吹散。

  仍然沒有帶起一片塵埃。

  週遭的天地,依舊是,朦朦朧朧,在那絕世的風下,竟也沒有飄散。

  舊日狂風,一朝來回。

  是謂風回!

  金瓶兒大驚之下,畢竟道法非常,縱身飛起,在那狂風刺過之際,間不容髮地避了開去。

  狂風嘶吼,猛地衝入了林中。

  林中的枝葉,沒有一絲的偏移。

  金瓶兒稍鬆了一口氣。回頭看了看蒼松道人。

  他仍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神色穆然。

  一動不動!

  那一股狂風又捲回來了。

  金瓶兒自知命在頃刻之間,再不遲疑,纖腰一扭,竟直迎那狂風而去!

  風正狂!

  那個淡黃的人影,忽地化作流光,那麼快,幾乎看不清楚了。

  青絲飛揚!

  狂風愈加地近了,那淡黃的流光之中,猛地綻出一番絢麗。

  輝煌的紫色,宛如輝煌的晚霞!

  紫芒刃終於出手了。

  那一股無形的狂風,在這一動不動的世界。猛地迎上了那個女子。

  沒有聲響。

  一點也沒有。

  金瓶兒如遭重擊,倒飛而出,落到地上,氣血翻湧,竟要離體而出。

  然而她終究站定了。

  眼前的薄舞,消散!

  又是清晰的天地,倒映在,她的眼中。

  她正站在那密林之前,林中,依舊是那般的,霧氣迷濛。

  剛才的一切,竟如一夢!

  人生於世,是真是幻,

  又怎麼分得清楚!

  背後,蒼松道人的聲音,夾著一分讚許,傳了過來。

  「金仙子眼下明白了麼?」

  狐歧山下。

  鬼厲身形如飛,便向一側急追而去。

  那一個身影,那一聲歎息!

  他縱使性命不要,也要把握一世!

  十年的辛苦,十年的傷通,十年的淒涼。

  為了什麼?

  多少的心語,只化做他追趕的腳步。

  哪怕,只是一夢而已!

  他不知低低地念著什麼,腳步絲毫不停

  那一片層林並不見得如何的大鬼厲的身影,從這一頭穿入,又從另一頭穿出,也不過只是片刻的光景。

  林中,空空蕩蕩,殘葉飄搖。

  他仍是,沒能夠,抓得住麼?

  又或者,這一切的一切,又不過是,如同那時石室內的錯覺?

  可是!

  那聲歎息,那麼真實,幾乎仍在耳邊。

  稀疏的月光下,這個已不在年輕的男子的身影,顯得如此慘淡。

  上天是有請的麼?卻又為何,苦苦捉弄!

  他長歎了一聲,宛如白髮老者的苦痛。

  "這便是了.你可以看破生死,心中卻好有比生死更重要之事,與其你百般問我,不如好好想像這些更重要的事吧?"

  週一仙開導的話語,不知為什麼,浮上了他的心頭。

  「更重要的事。。。」

  月華下,這個男子,苦笑著,喃喃自語道。

  「前輩,你畢竟錯了啊,我縱能想,卻又有什麼能力去把握住呢。。。」

  他的語言,忽地凝在了口中。

  又是一聲歎息,在他的身後。

  莫非。。。

  他的喉嚨滯堵,轉回身去。

  那是上天的恩與麼!

  他激動而不能自持,背後的人,已經在他的面前。

  不是!

  竟然不是!

  那一瞬間,他冷了血。

  幽便這麼站在他的面前

  「你終於回來了麼?」

  她緩緩道,沒有感情。

  「狐歧山已然不成樣子了。」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如果發覺自己無法使用一些功能或出現問題,請按重新整理一次,並待所有網頁內容完全載入後5秒才進行操作。

使用道具檢舉

帖子
1560
積分
-2 點
潛水值
33434 米
234
發表於 2007-7-23 03:04 PM|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集第七章普德

    須弭山,天音寺。

   陡峭的山道在山間蜿蜒伸展,和往日一樣,在和煦陽光照耀下的這一日,依然是人頭湧動,無數虔誠的信徒向著那座寺廟走去,去瞻仰和參拜心中的神靈。天音寺的僧人們分佈在四處,接引著上來的百姓,在一些山崖峭壁危險處,一般都站著幾位僧人以防萬一,同時知客僧人在山門處面帶微笑的迎送著來來往往的人們,一片祥和的景象。

    天音寺主持普泓大師的弟子法相,此刻也站在山門之後,注視著人來人往。以他的身份修行,早已經不用做這些功課了,不過他心地仁和,往往看到同門僧人因為人多而有些忙碌的時候,便會過來幫手,這一日也是這樣。

    只是這一日他心中似有些恍惚,心神不寧,卻又說不出到底哪兒不對,看著面前閃過一張張虔誠的面孔,他在接引之餘,合十低頭默念「阿彌陀佛」,知道一個身影突然從人群之中走了出來,站在他的面前。

    法相抬眼看去,頓時一怔,顯然根本沒想到會看到面前此人,隨即面上露出笑容,微笑道:「我們又見面了,施主。」

    來人正是鬼厲,只見他一身灰布長袍,站在周圍那些前來參拜的百姓之中,顯得一點也不起眼,唯一有些氣焰的,大概還是在他身邊好動的那隻猴子。

    鬼厲的面色看來顯得有幾分憔悴,整個人雖然說不上意氣消沉,卻也並不見得多少精神,只是對法相笑了笑,道:「法相師兄,麻煩你通報一聲,我有點事,想拜見普泓大師。」

    法相微笑道:"張施主放心,當日恩師就已經吩咐過了,只要是你前來,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會與你想見,請隨我來吧!」說罷,法相當先走去。

    貴厲默默跟在他身後,這一路走去,只見天音寺內殿宇重重,香火飄散,更不用說滿目人影,摩肩接踵了。

    二人走了一會,鬼厲忽然對法相道:「法相師兄,你說青雲之上,當真有神明所在麼?」

    法相沉默了片刻,道:「施主,以我佛家看來,世間處處有神明,但最重要的,當還是在各人的心頭。」

    鬼厲面色漠然,看了看周圍那些人們,低聲道:「我不懂。」

    法相靜靜道:「施主身世坎坷,磨礪根深,以小僧看來,若欲尋解脫,最要緊處便在自己心中『看開』二字。」

    鬼厲默然良久,始終沒有言語,法相也不多說,領著他一路走去。二人穿廊過道,一路上了後山小天音寺。

    來到禪室之外,法相向鬼厲點了點頭,鬼厲會意停下腳步。

    法相輕輕扣了幾下房門,道:「師父,是弟子法相,今日鬼厲施主上山,前來拜訪了。」

    禪室內隨即響起了普泓大師渾厚慈和的聲音,道:「請鬼厲施主近來吧!」

    法相輕輕腿開房門,退後了一步,向鬼厲伸出手臂,低聲道:「施主請。」

    貴厲點了點頭,走進禪室,法相跟在他身後也走了進去,隨手將房門合上。

    普泓大師仍如往日一般坐在榻上打坐,望見鬼厲,他面哂納感浮出慈和的笑容,合十道:「你來了,施主。」

    鬼厲對這位普泓大師心下是頗為尊敬的,當下也不敢怠慢,深深一躬,道:「弟子叨擾了。」

    普泓大師搖頭笑道:「我早就說過了,天音寺之山門對你門戶大開,你隨時皆可前來,何況你來這裡,我只有高興的很,卻不知你可有什麼事麼?」

    鬼厲微微遲疑了一下,抬頭看著普泓大師,道:「不瞞大師說,弟子此番前來,的確是有一件事想請教大師的。」

    普泓大師道:「施主但說無妨。」

    鬼厲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但終究還是道:「請問大師,貴寺之中,可有一件喚做『乾坤輪迴盤』的異寶麼?」

    普泓大師一怔,站在他身邊的法相面上也是露出了詫異之色,二人對望了一眼,隨後普泓大師點了點頭,道:「不錯,蔽寺確有此物。」

    鬼厲精神登時一振,普泓大師將他的神情看在眼中,眉頭又是輕輕皺了一下,道:「請問鬼厲施主,為何突然問起此物?」

    鬼厲遲疑了一下,道:「手起來弟子的情況二位也是知道的,十年之前在青雲山上,弟子有一位朋友為了弟子而身負重傷,至今仍昏迷不醒。」

    普泓大師合十道:「碧瑤姑娘重情重義,老衲也是十分敬佩的。」

    鬼厲道:「十年來,我走遍天涯海角都只想能將碧瑤救治過來,可是天不從人願,至今仍未有進展,」說到此處,他面色雖未有明顯改變,但眼神之中那一股黯然神色,卻是再也掩蓋不住。

   鬼厲沉默了一會,抬頭望向普泓大師,道:「不瞞大師,弟子此番前來,乃是前段時日偶然聽了一位前輩之言,說是天音寺中有件神妙莫測的異寶乾坤輪迴盤,有轉隱陽、定魂魄之異能,或許有些微希望可以救治碧瑤,所以這才厚顏前來,望大師慈悲心腸,將這寶物借與弟子,一旦使用完畢,定然親自歸還。」

    說到最後,鬼厲嘴唇微微顫抖,顯然心情激盪,看他面色幾番變換,似乎有些遲疑,但隨後身子踏前兩步,雙手緊握,緩緩在普泓大師面前跪了下去。

    普泓大師吃了一驚,連忙伸手,急道:「施主千萬不可如此,快快起來。」

    旁邊法相早已上前扶助鬼厲,將他挽了起來。

    普泓大師注視鬼厲良久,面色仍是一片慈和,不過眼光卻似乎有些飄忽,顯然這件寶物對他來說也是非同小可,一時間難以決斷。

    又過了片刻,普泓大師緩緩合十道:「施主,老衲有一句話想請問一下。」

    鬼厲立刻道:「大師請說。」

    普泓大師面色微顯得凝重,道:「乾坤輪迴盤在天音寺一事,除了蔽師老衲幾位兄弟之外,便只有老衲弟子法相一人知道,此事頗為秘密,卻不知施主口中那位告知你此事的前輩,是哪位高人指點呢?」

   鬼厲一怔,一時說不出話來,默然良久,他低聲道:「大師恕罪,非是弟子有心隱瞞,實是那位前輩在高知弟子此事之時,特意吩咐弟子不可洩露他的身份,所以……」說到最後,他聲音也漸漸小了下去,面上失望、焦灼之情隱隱浮現,顯然心中也是爭鬥十分厲害,但終究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麼。

    普泓大使眉頭一皺,沒有言語,低頭沉吟。

   鬼厲將普泓大師面色神情看在眼中,心中更是焦急,他來天音寺之前也的確想過這件聞所未聞的法寶如果果然有這等異能,那自然是非同小可的絕世奇珍,天音寺珍而重之那是再自然不過的,只是如今看普泓大師等人的反映,似乎並未有拒絕之意,但以外的卻似乎對鬼厲這個消息的來源十分在意。

    鬼厲這個消息自然是當日在河陽城外古道之上聽週一仙說的,他與週一仙相識越久,便越發感覺這看似滿口胡言亂語的江湖算命先生實是莫測高深之人,只是週一仙當日告知他這個消息之後,卻又再三叮囑,令他絕不可將他本人洩露出來。

    此刻鬼厲心頭委實有幾股熱血相互衝蕩一般,一邊是對週一仙的承諾,另一邊卻是更重要的漫漫十年的宿願。為了碧瑤,哪怕只有一絲半點的希望,他當真都是什麼都願意付出去追求,眼下此刻進退不得,他心中天人交戰,一時間是痛苦不已。

   幸好就在這時,普泓大師忽然長歎一聲,道:「罷了,不管告訴你的人是誰,可你終究是和普智師弟他有宿世之緣,而且說起來這件寶物也是普智師弟他……」普泓大師忽地苦笑了一聲,住口不言,從佛榻上站了起來,看著鬼厲合十道:「施主,你強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鬼厲一怔,但聽普泓大師的意思竟不再追究消息來源,且有將寶物相借之意,不由的喜過望,一拜到地,連聲音也微微有些顫抖,道:「多謝大師。」

    普泓大師上前扶起了他,微笑道:「施主不必多禮,我們走吧!」說著僧袍一揮,向屋外走去。

    鬼厲與法相跟在他的身後,鬼厲忍不住問道:「大師,我們要去見誰?」

    普泓大師淡淡道:「施主應該知道世人常將蔽寺老衲幾位兄弟並列稱呼吧?」

    鬼厲點了點頭,道:「是,天音寺四大神僧『泓、德、智、空』,萬名無不景仰。」他口中說到那個「智」字時,臉上閃過了一絲複雜之色,連聲音也低沉了一些。

    普泓大師與法相都感覺到了這一點,心中暗歎之餘,自然也不多說什麼。

    普泓大師合十道:「老衲的三師弟普智就不說了,四師弟普空當日你也曾見過,現下老衲要帶你去見的,便是老衲的二師弟普德。」

    三人一行從後山小天音寺下來,又走進了熱鬧喧嘩、香火鼎盛的天音寺中,一路上天音寺僧眾自然是看到方丈時無不恭敬合十敬禮,即便是尋常百姓信徒,也懼是大喜過望紛紛拜倒,甚至有些老人家更是將普泓大師看作神仙一般,跪下磕頭起來。

   普泓大師和顏悅色,面容慈和,一路行去,饒過人數最多的正殿,拐向了天音寺較為偏僻的西北角。隨著三人腳步行進,信徒門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身後,周圍也漸漸變的冷清起來,到了最後,普鴻大師等在一條小徑盡頭的一個僻靜小院門口停住腳步的時候,周圍已經不見一個人影了。

    鬼厲抬眼望去,只見眼前這座小院極為簡陋,旁邊一人高的牆上早已經班駁剝落,牆角到處生滿了青苔,小院是半掩著的,眾人可以清楚的看見小小的院落中庭中,落滿遍地的枯葉,不時吹來微風,將地上的落葉輕輕吹動飄舞,更增添了幾分蒼涼古舊之意。

    小院門扉之上,掛著一塊十分殘破的匾額,上寫著三字:靜心堂。

    鬼厲默默望著匾額,似乎有些出神,普泓大師走進小院,法相跟在他後頭。

    走了幾步發現身後的鬼厲似乎沒有跟上,有些詫異,回頭卻見鬼厲還在看著那塊匾額,法相不由得有些奇怪的道:「張施主,怎麼了?」

    鬼厲身字一動,似乎回過神來,默然片刻,走了過來,淡淡道:「沒什麼,只是匾額之上的名稱,與我少年時所居住的地方有些相似,一時失態,失禮了。」

    法相多看他一眼,搖頭道:「哪裡,施主請進吧!」

    鬼厲點了點頭,向著小院深處走去,前頭普泓大師也已在這個小院中一間木屋前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他們三人。

    鬼厲走上前低聲道:「弟子失禮了。」

    普泓大師微微一笑,道:「無妨。」說著回過身子,在那間木屋上輕輕身手「咚咚咚」敲了三下,道:「阿彌陀佛,普德師弟,今日我帶了一位施主來見你,打擾師弟清修了,罪過罪過。」

    一陣清風,從貴厲等人身後吹了過來,吹起了漫天落葉,吹得他們衣襟輕輕飄動。在他們面前,那扇木門似乎也被風輕輕推動,發出「吱呀」一聲輕響,竟是無人自動,緩緩向內打開來。

    同時,屋中傳來一個蒼老而低沉沙啞的聲音,彷彿放置太久而銹蝕的鐵器,悠悠地道:「是……誰?能勞……動師兄你的大……架……啊……」

    普泓大師微微一笑,走了進去,法相跟在他的身後,鬼厲不知怎麼,心中突然有些緊張起來,深深吸了口氣,這才邁步走進了木屋。

   儘管鬼厲早知天音寺僧眾都並非是看重俗世奢華的,而且想來天音寺中擺設都十分簡樸,但走進這木屋,其中的簡陋卻仍令他吃了一驚。這屋中擺設哪裡是簡樸,而是根本就沒有擺設,空蕩蕩的一片,地板只有其中一個角落鋪著乾燥的茅草,一位面色黝黑,形容枯瘦的老僧盤膝坐在那裡,正緩緩抬眼想他們看來。

   普泓大師走上前去,來到那位老僧身前,鬼厲害默默站在身後,從旁邊看去,只見那老僧與普泓大師神色當真是天差地別,普鴻大師神采奕奕、慈眉善目,看起來莊嚴而自有氣度,難怪剛才無數虔誠信眾俯身下拜,對比起來,那位坐在角落的老僧則當真可以用佛家那句常用的「臭皮囊」來形容了。

    普泓大師站在那位老僧面前注視他許久,方緩緩歎了口氣,就在那位老僧面前的骯髒地上直接坐了下來,淡淡道:「師弟,我們有十年不見了吧?」

    那老僧緩緩合十,聲音仍是那般沙啞低沉而緩慢,道:「是……啊,師……兄一向可……好?」

    鬼厲聞言心中一驚,他們師兄第都同在這天音寺中,而看這位老僧所處院落雖然偏僻,但一路行來卻也並不見天音寺特意看守,顯然並非閉關,漫漫十年之中,他們二人居然從來未見面,當真是匪夷所思。

    似乎是猜到了鬼厲心中所想,普泓大師轉過頭來對著鬼厲笑了笑,道:「這位便是老衲的二師弟普德。」

    鬼厲雖然直到現在仍不知曉普泓大師為何要帶他前來見這位普德大師,但以天音寺四大神僧之尊,加上此番自己乃是有求於人,自是不敢怠慢,連忙施禮道:「弟子鬼厲,拜見普德大師。」

    普德大師緩緩把目光移了過來,落在鬼厲臉上,他的動作十分僵硬緩慢,甚至讓人覺得連他的目光移動也是吃力的。鬼厲心中十分不解這名動天下的四大神僧之一怎麼會是這般摸樣,但面上卻是絲毫不敢失了禮數。

    旁邊的普泓大師淡淡道:「普德師弟他所參修的乃是我佛門一脈分支,名曰『苦禪』,非大智大勇之人不能修行,你莫要看他現在容貌枯槁,但若論修行道行,普德師弟已是遠勝於我。」

    普德大師枯槁的臉上嘴角微微一動,不知是不是笑了一下,反正從外表上是完全看不出來表情的變化,慢慢道:「師兄……你說笑了……」

    普泓大師合十低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隨後道:「師弟,今日前來打擾清修,罪過不小,在這裡先行賠罪,只是此事不比其他,」說到此處,他向鬼厲看了一眼,道:「師弟,你可知他是何人?」

    普德大師自從剛才看向鬼厲,目光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只是他的眼神似乎永遠是那般古井無波,誰也看不出他心中想著什麼。

    此刻聽了普泓大師的話,普德大師緩緩道:「是……誰?」

    普泓大師輕輕歎息了一聲,道:「他便是十年之前,普智師弟所種下的那場冤孽之錯,那位青雲山下草廟村中的少年張小凡。」

    「什麼?」第一次的,普德大師發出的話語沒有停頓,甚至連面色也微微改變,半響之後,他的眼光仍深深注視著鬼歷,道:「他就是……那個孩子?」

    不知是不是話語說得漸漸多了,普德大師的話裡停頓也漸漸少了,逐漸變得流暢起來。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若有安裝色情守門員,可用無界、自由門等軟件瀏覽伊莉。或使用以下網址瀏覽伊莉: http://www.eyny.com:81/index.php

使用道具檢舉

帖子
1560
積分
-2 點
潛水值
33434 米
235
發表於 2007-7-23 03:05 PM|只看該作者
若有安裝色情守門員,可用無界、自由門等軟件瀏覽伊莉。或使用以下網址瀏覽伊莉: http://www.eyny.com:81/index.php
第二十四集第八章異寶

    鬼歷默然無語,屋中一片默然。

    片刻後,普泓大師緩緩道:「師弟,此事的前因後果你都知道的,我也不必多說。今日這位鬼歷施主前來,乃是為了向我們天音寺借一件寶物去救人。」

    普德大師仍然注視著鬼歷,目光從最初的震驚,愕然,已經慢慢變得柔和起來,顯然對於鬼歷,普德大師也和普泓大師等人一樣有著非同一般的感覺,在聽到普泓大師的話以後,普德大師面上神情不變,沙啞地道:「是什麼寶物?」

    說到此刻,普德大師地華麗雖然還略有些停頓,但已經可以大致連貫起來了。

    普泓大師看了鬼歷一眼,歎了口氣,道:「他想要借地乃是乾坤輪迴盤。」

    普德大師一怔,古井無波的臉上又是微微變色,顯然對此也是吃驚不小。

    鬼歷走上前一步,懇切地道:「兩位大師弟子那位朋友十年來魂魄始終被扣在異物之中,與活死人無異,弟子無一日不心如刀割,雖然萬一之希望亦不敢棄,懇求兩位大師慈悲,若宿願得了,救的弟子那位朋友,弟子願做牛做馬來回報兩位大師恩德。"

    普泓大師與普德大師兩位都是合十念佛,普泓大師道:「施主切莫如此,折殺我等了」。只是普德大師在最初的驚詫過後,此刻已經恢復了平靜,眉頭微皺著,道:「請問施主,乾坤輪迴盤在敝寺中的消息,施主是從哪裡聽聞來的?」鬼厲面露為難之色,看向普泓大師。

   普泓大師苦笑一聲,道:「師弟,此事我剛才已經追問過鬼厲施主了,可是據鬼厲施主所說,那位告知他這個秘密的前輩高人,執意不肯讓他透露其身份來歷。做師兄的一時決斷不下,在想到那乾坤輪迴盤是由實地你一直保管的,這才來打擾師弟的清修,請問你的意思。」鬼厲這才明白為何普泓大師和法相要帶他來見這位普德大師,看來這神秘奇寶乾坤輪迴盤果然非同小可,居然是要四大神僧之一的普德大師數十年親自保管,不知是否真有奇效,可以救治碧瑤呢?一念及此,鬼厲忍不住全身發熱,雙手緊握成拳。屋中此刻一片寂靜,眾人的目光都望向沉默的普泓大師,只見普泓大師雙目低垂,似乎在考慮著什麼,看著那張沒有表情的面容,鬼厲忍不住手心出汗。

    也不知過了多久,普泓大師才緩緩抬眼,看向鬼厲輕輕合十道:「施主.」

    鬼厲連忙回禮,口中道:「求大師慈悲.」

    普德大師聲音依舊沙啞,語調緩慢,道:「數十年前,三師弟普智對你鑄下大錯,我天音寺上下實在是虧欠你良多……」

    旁邊的普泓大師與法相聞言都是雙掌合十,口中輕輕念頌了一句「阿彌陀佛」

    普德大師接著道:「而且這乾坤輪迴盤當年乃是普智師弟本人遊歷西北蠻荒帶回本寺的,說起來你也算是普智師弟得弟子,交給你本事理所當然。只是……」

    鬼歷心中正為普德大師話語漸有希望而歡喜,不料末了普德大師臉上忽現為難之色,似乎頗有遲疑之態,猛然間心頭閃過碧瑤那安靜躺在狐歧山寒冰石室中的綠色身影,身子微微顫抖,熱血上湧,一咬牙向前大步走了兩步,來到普德大師面前。

    普泓大師與法相都是一驚,普德大師也有些意外,抬眼向鬼歷望去,卻只見鬼歷非但沒一絲不敬之意,反而是雙膝一軟,在普德大師面前跪了下去。

    噗咚!

   低沉的悶響聲,從地上石板間迴響起來,鬼歷的額頭在普德大師面前地上扣了下去,從旁邊看去,他的雙手緊緊握拳,骨節都已經隱隱發白,身子也在微微顫抖,只聽他的聲音已然帶著幾分哽咽,低聲不停地說道:「大師,我罪孽深重,負人良多,若不能救她,我,我,我……求大師慈悲,求大師慈悲……」說到後面,他似乎已經難以自制,只是一疊聲地懇求著。

    站在一旁的法相不由得為之動容,面上閃過不忍之色。

    普德大師也不禁怔了一下,默然片刻,轉頭向普泓大師看去,只見普泓大師雙掌合十,什麼也沒說,良久之後輕輕點了點頭。

    普德大師慢慢得轉過頭來,看著仍然匍匐在自己身前得那個年輕人,半響之後,輕輕道:「你起來吧!」

    鬼厲仍是跪拜在地,一動不動。

    普德大師的嘴角牽動了一下,似乎露出淡淡的一絲笑容,不知想起了什麼,只聽他低沉的身影緩緩道:「你這個脾性,真是和當年的普智師弟完全兩樣啊……」他臉上的神情,有那麼一瞬間,彷彿閃過淡淡的傷懷,隨後低聲道:「起來吧,我答應你就是了。」

    鬼厲身子一顫,內心狂喜難以抑制,猛然抬頭。

    普德大師伸手緩緩從懷中拿出一物,他的動作十分緩慢,不時有停頓的感覺。

    鬼厲看去,只見普德大師拿出的是一塊黑布包裹的半尺見方的圓物,但其中是什麼模樣卻是看不清楚,這件寶物竟然是普德大師貼身收藏,當真不可小戚。

    包裹其撒謊能夠的黑布綁的並非死結,普德大師將他放在面前地上,手輕輕一提便解開了結頭,但是要掀開黑布的時候,他卻似乎猶豫遲疑了片刻,隨後輕歎一聲,搖了搖頭,掀開了黑布。

    一道柔和的白色光華,從黑色布幔移動之際慢慢散發了出來,越來越是明亮,卻沒有給人一絲一毫的刺眼的感覺。柔光之中,只見淡淡飛塵輕輕飄舞,在這間偏僻寂靜的小屋中,竟不知從哪裡彷彿傳來悠揚低沉的悅耳歌聲,隱隱迴盪在無形的空間裡。

   黑布完全掀開來,鬼歷終於看清了面前的事物,這個他寄予萬一希望救治碧瑤的法寶。只是下一刻,他臉上忽然現出驚愕之色,似乎有些不能置信,愕然抬頭向著普德大師看去。普德大師面無表情,片刻之後鬼歷又下意識地向普泓大師望去,普泓大師卻也只是輕輕歎息一聲,雙手合十輕輕道:「阿彌陀佛」

    狐歧山,鬼王宗總堂。

    說不上從什麼時候開始,鬼王宗裡得許多弟子都開始感覺自己周圍得環境有些隱隱得不得勁起來。莫名其妙得,古怪得事情,一些以前根本不會也沒有出現過得事,居然都再這些日子裡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了。

   比如說,數百年來都堅固異常的這座山腹洞窟,鬼王宗弟子們所居住地各個石室,四周都是堅硬之極地巖壁,不要說破裂了,即便室眾人想拿吧刀再牆壁上戳個小洞都要累個半死,還未必能夠成功。但是這些日子以來,鬼王宗地總堂裡許多石壁上已經紛紛出現了詭異地裂痕,而且這些裂痕居然還在不斷地擴大著。

   又比如,生活在山腹洞窟之中地鬼王宗眾人,以前早就已經習慣了寂靜地生活,然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每當他們回刀房間躺上床將睡欲睡地恍惚間,居然又有許多地人會聽到彷彿石自己石室下方深處竟然隱隱傳來可怕之極地聲音。那怪異的聲音彷彿室巨大的巖漿洪流在身下轟然流動,隨時可能爆發衝了上來將眾人淹沒。那怪聲如尖針般刺入耳朵,生生將人驚醒,但偏偏醒了之後,卻彷彿什麼也聽不到。

   這些怪事都事以前不曾有過的,但是最令鬼王宗門下弟子感到恐懼的,卻事發生在人群中間的一些詭異事情。有那麼少數的一些鬼王宗弟子,明明看著欲往常無異,卻會在突然之間狂性大發,完全喪失了理智,如喪心病狂的野獸般攻擊身邊的任何人,就算站在他身旁的事他本人的親人或者是最好的朋友,這些發狂的鬼王宗弟子依然會用最殘酷的方法殺掉自己所能看見的任何人,直到自己被聞迅趕來的其他人合力殺死為止。

    短短時日之內,這種可怖的事情已經接連不斷地在鬼王宗之內發生了次,一時之間人人自危,甚至連親人好友之間都不敢彼此再相信了。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人心惶惶,整座狐岐山彷彿都陷入到一種危險而詭異的氣氛之中。

    殘陽如血,黃昏時分,鬼王宗門口戰立的幾個弟子心神不寧地站著,有的人默默眺望這遠處快要下山得太陽,有得人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地,有人「嗌」了一聲,開口道:「有人來了.」

   眾人都是一怔,抬眼望去,果然劍狐岐山下,在落日餘輝之中遠遠有嗌條白影,飄了過來,方向正是向著鬼王宗這裡,眾人不知來人是敵是友,一時不禁都有些緊張起來。那條白影速度頗快,轉眼間已上了半山,接近鬼王宗總堂的入口,鬼王宗弟子迎了上去,看了真切,「呼」的一聲都發出了輕噓,鬆了口氣,原來時鬼王宗宗主鬼王和副宗主鬼歷的上賓——小白。

   小白停下了腳步,心中微微感覺到有些奇怪,這些鬼王宗的弟子面上如釋重負的神情,看起來頗有幾分不同往日,或許那些人自己也沒感覺到,但小白乃時修煉千年的九尾天狐什麼事情沒見過,幾乎是直覺的反應,她覺得面前這些鬼王宗弟子似乎像是背上壓了什麼巨大石頭一般,如繃緊的弦難以自控。

    不過此刻要她一見面便說些什麼,自然是並無可能,何況眾弟子紛紛讓開道路,陪著笑臉。小白對著他們微微點頭,心裡想著,或許是那位鬼王宗主御下太過嚴厲了吧!

    小白向著山腹之中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下腳步回頭向其中一個鬼王宗弟子叫了一聲:「喂!」

    這不叫還好,她不過這麼突然在他們背後叫了一聲,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所有的鬼王宗弟子幾乎都是像被電擊了一般,全身一個激靈,齊齊跳了開去,更又甚者,有人竟然已經揮出佩刀法寶,都是如臨大敵,生死決戰的陣勢。

    小白愕然怔住,失望道:「你們怎麼了?」

    那幾個鬼王宗弟子互相看了一眼,過了片刻才漸漸放下了手中兵刃,放鬆下來,其中那個被小白叫喚的鬼王宗弟子苦笑了一聲,道:"什麼事?"

    小白向著他們仔細打量,只見這些鬼王宗弟子個個眼圈發黑,眉頭緊鎖,臉上頗有疲倦之色,倒像是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過一般她心中疑惑更深,問道:「你們到底怎麼了,怎麼我隨口叫一聲就緊張成這樣?」

    那鬼王宗弟子又是一聲苦笑,搖頭道:「姑娘,你就別問了,剛才你叫我有什麼事麼?"

    小白遲疑了片刻,道:「你們副宗主鬼厲可在山中?」

    那鬼王宗弟子搖頭道:「副宗主出去多日了,並不在山中。」

    小白眉頭一皺,道:「他去哪裡了,可曾說過何時回來?」

    那鬼王宗弟子道:「副宗主向來行蹤神秘,我們哪裡會知道他老人家去向,至於何時回來,那自然也是不知的。」

    小白黯然駐立片刻,點了點頭,暗想也的確如此,鬼厲若是要去哪裡,這些普通的鬼王宗弟子想來也的確不會知道。當下轉過身子,身山腹之中走去。

    只是當她腳步踏動,身子漸漸隱入山腹陰影中的時候,以她這遠勝於常人的耳力,遠遠地聽到在洞口那幾個鬼王宗弟子低低地交談聲:「老李,你這是怎麼了,居然連刀也拔出來了?還好小白姑娘不計較,否則看你怎麼收場?」

    旁邊另一人苦笑一聲,看來就是那位被稱作「老李」的人,只聽他道:「你說我幹嘛這麼緊張,你要沒事怎麼也像兔子似的蹦得那麼高,這段時日裡真他媽的不是人過的日子,稍有風吹草動我就、就嚇得魂都沒了。

    旁邊眾人間言都是紛紛歎息,居然無人反駁老李的話,倒像是都認可一般,再接下去,眾人似乎心事重重,竟都不願再說話了。

   小白隱身在山腹甬道之中的陰影裡,面止疑惑之色越來越重,但幾番思索之下,卻還是想不出有什麼地方不對,只得先漫步向前走去。她此番回歸狐岐山,自然首要的乃是為了找尋鬼厲,前段日子她再入南疆苗族聖壇,根據巫妖的提示,終於發現了鏤刻在苗族犬神神像之後的古巫族秘密,其中之一正有她一直為鬼厲所尋找的東西,但此行她也同時發現了另一些詭異的事,直到此刻,她也仍未下定決心是否要將這些東西完全告訴給鬼厲。

    不過此刻鬼厲不在狐岐山中,小白自然也無從說起。說來不久以前,她與鬼厲在河陽城外廢棄義莊中是擦身而過,融的話若是她在場,心她千年道行,鬼厲所遇之事或有轉機也說不定,只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這是誰也說不清楚的了。

    小白心下盤算,天下之大茫茫無邊,要尋找鬼厲一人真如大海撈針般難上加難,不過狐岐山此地卻有碧瑤在此,想來鬼厲再怎麼也遲早要回到此地的,反正自己這一路上也在猶豫不決到底對鬼厲要說些什麼,不如就趁著在這裡等待鬼厲的時間再好好想想吧!

    一念及此,小白便下了決心,當下下意識的邁步轉向走向鬼厲的居所。她腳步聲迴盪在甬道中,走了一段路之後,小白突然眉頭皺起,停了下來。

    長長的甬道中,往日時常都會有鬼王宗弟子走來走去、說說笑笑的地方,此時此刻,竟然是空空蕩蕩,只有她一個孤單的身影,站在甬道中。

    所有的人,都不知什麼原因躲了起來,不見蹤影!

    小白回頭看身來路,那甬道的盡頭,彷彿籠罩著深深的黑暗,濃得再也化不開了。

    她默默看了片刻轉身繼續向前走去,纍纍的腳步聲迴盪在空蕩蕩的甬道中,彷彿比平日裡更響亮了數倍。

    在這片詭異的靜謐之中,小白慢慢走到了鬼厲的居處,不知怎麼,雖然鬼厲不在,但她還是下意識地走到了這裡,就在她將要伸手推開鬼厲的房門的時候,忽地她的身子一僵,像是發現了什麼,然後緩緩抬頭向上看去。

    在鬼厲居住的石室外牆堅硬的石壁之上,赫然有七,八條深深的裂痕,那裸露出來的巖石粗糙而坑窪不增,就像是被什麼巨力硬生生撕扯開一般,痛苦地扭曲著,如刻在石壁上巨大的傷口,只不知會不會從裂痕之中流出血來!

    小白的身子忽地微微顫抖了一下,凝視著那些裂痕的眼睛裡,瞳孔微微收縮,以她千年修行的道行,她甚至敏銳地隱約感覺到,在自己身旁和那些刺眼扭曲的裂痕上,若隱若現地飄浮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這股氣息令她下意識地厭惡!

    但在她想清楚這些事情之前,異變陡生,從她身後甬道遠處,突然間傳來了一聲猶如撕心裂肺般的巨大吼聲,緊接著瞬間尖聲叫喊到處響起,有人狂怒、有人恐懼,怒喝責罵哭泣之聲,如風一般都吹送了過來。

    小白身影一晃,向著叫喊聲傳來的地方掠了過去,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確認了,狐歧山這裡的確已然發生了什麼她所不知道的詭異變化,而且多半是可怖的異變!

    她魄的身影在甬道中急速飛前,剛才還空蕩蕩的甬道中,此刻忽然不知從哪裡路出了許多人,只是有人身遠處奔逃,更多的人卻是殺氣騰騰拿著刀刃身著某個嘶吼的地方衝去,遠處,有人帶著哭聲喊道:"又來了,又來了,這次是老李瘋了……"

    小白心中咯登一下,不知怎麼忽然間心向下一沉,隨後,她的身影已然掠近,停在了一個被許多人圍住的空地旁。

    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殺意,但小白分明可以看出來,他們殺氣騰騰的背後,更多的卻是恐懼。人群之中,一個全身是血的人手持利刃,如困獸一般惡狠狠地吼叫著,不時揮舞著利刃,在他的腳下躺著幾個人,每個人的身上都可以看到有好幾道深深的傷口,看來多半是難以救治了。

    小折怔怔地注視著那個看去彷彿已經完全陷入瘋狂的兇手,就在片刻之前,在山洞的洞口她還聽到他像一個正常人一般的說辭,還看到了他憂心忡忡地擔憂,可是轉眼之間,他的幾個夥伴赫然已經躺在他的腳下,被他殺死了,而他本人,就如一隻覿的瘋獸,不停地嘶吼咆哮著。

   周圍的人怒吼著,片刻之後,人群轟然湧上,老李揮舞著手中的利刃想要殺人,但是瞬間更多更鋒利的刀刃已經將他劈倒在地,好一會之後,人群緩緩散開,小白默然看去,只見他的身體在地上兀自輕輕顫動,佈滿傷口的頭慢慢轉了過來,有那麼一剎那間,小白的目光與他視線相接。

    "轟!"

    猶如腦海之中一記無形驚雷,小白竟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半步,面上血色盡失,那個男人的眼睛竟是完全轉為血紅之色,其中除了殺戮,根本沒有了一絲一毫的人性,那殘酷的絕望,即使是她的千年道行似乎也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空間是怎樣的一種瘋狂!

    人群竊竊私語,在恐懼之中緩緩散去,小白慢慢地邁步,緩緩走近了那具已經失去生命的軀體。迷窩出品

    殷紅的鮮血無聲流淌著,在地上緩緩滲進了泥土巖石中。那瘋狂的血紅色眼眸,大概因為失去生命的緣故,已經變得黯淡而轉為慘紅。小白深深注視著,突然,猛轉過身子,面色寒冷如冰,看向那條重新變得空空蕩蕩的甬道深處。

    那前方的黑暗裡,一股濃烈之極的血腥氣息,不停地散發出來,就像一頭貪婪的嗜血巨獸,狠狠注視外面的一切,渴求著無盡的鮮血。

    一個身影,悄然站在黑暗深處,若隱若現!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如果你忘記伊莉的密碼,請在登入時按右邊出現的 '找回密碼'。輸入相關資料後送出,系統就會把密碼寄到你的E-Mail。

使用道具檢舉

帖子
1560
積分
-2 點
潛水值
33434 米
236
發表於 2007-7-23 03:07 PM|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集第九章恐懼

    須彌山,天音寺。

    偏僻的木屋之中一片沉默,普泓大師與普德大師兩人都默不做聲,法相站在一旁,臉上也現出錯愕之色,但也保持了沉默,鬼厲則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打開的那件寶物,柔和的白色光輝,照得他的臉色忽明忽暗。

    黑色的布幔包裹其中的,是一面玉盤壯的法寶,材質呈現出溫潤之極的青白色,邊緣處每隔不遠便有向內凹進幾分的鋸齒褶皺,每一條褶皺上都會分出一條細細凹槽,向玉盤中央由深變淺劃去。

   玉盤中央的白色光輝最為柔和明亮,幾乎如水一般在虛無的半空中輕輕地流淌著,在光輝的下方,赫然只見有無數塊極為細小的玉質小方塊,密密麻麻但卻顯然是有條不紊地排列在玉盤中央,而以鬼厲此刻的道行修行看去,更是看出了那些小玉塊竟然每一面之上都鏤刻著一個古拙字體,而他卻看不懂這些字的含義。

    在玉盤的邊緣,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刻著神秘古拙的圖案,有的似天空星斗,有的如深海孤島,還有的圖案,甚至古怪到根本看不出是什麼含義。

   但此刻鬼厲並沒有太多的關心這些小字和圖案的含義,他所驚訝的是這無數的小小玉塊居然不停流動著,沒有一面玉塊是靜止的,所有都在動,他們就像是流水一般緩緩流淌,卻又並非只流向一個方向,四面八方都是他們的方向,可是就在這樣令人炫目的運動之下,卻似乎又隱約有至理蘊涵其中,所有的玉塊都沒有發生衝撞的現象。

   鬼厲注視良久,猛然間覺得這面玉盤上彷彿有股神秘的力量,那無數流動的玉塊在他眼中竟化作了河流山川,滔滔不絕;一會又幻化作漫天星斗,斗轉星移,蒼穹永無窮盡;片刻之後,星光瞬間消亡,他愕然處身在虛無黑暗之中,那寂寥的黑暗深處,一幕幕畫流淌而過,有前生,似來世,而腳下卻不知何時,現出了一個虛無漆黑而深不可測的巨大黑洞,不可阻擋的強大吸力從黑洞之中一衝而上,將他的整個身軀向下拉扯而去,彷彿永無休止一般地向著黑暗之中沉淪……

    「呔!」

    忽地,一聲斷喝,如驚雷一般在耳邊響起,鬼厲身子一晃,如從夢中驚醒,滿頭汗水淋漓,整個人如經歷過一場大戰般疲倦不堪,大口喘息不止。

   發出獅子口喚醒鬼厲的普泓大師眼中露出慈悲之色,輕輕合十道:「施主,你身世坎坷,俗世牽絆太多,更有無數傷心往事,心魔極重。這乾坤輪迴盤乃是世間獨一無二之物,有牽魂奪魄之能,可斷生死、算輪迴、定氣數,實有逆轉乾坤之力,亦可令人喪神失志、心魔噬體,請一定小心了。

    鬼厲低聲急速喘息,半晌過後,才慢慢平靜了下來,面前那乾坤輪迴玉盤依然發出柔和的白色光輝,在眾人身前無聲地流淌著。

   雖然心中震駭於這從未聽說過的異寶奇能,但想到這寶物若果然這般神妙,那麼救治碧瑤的希望豈非更多了幾分,想到這裡,鬼厲心中不驚反喜,當下對著普泓大師與普德大師拜了下去,道:「弟子懇請二位大師本慈悲之心,造七級浮屠,助底子一臂之力,將這寶物暫時借於弟子救人,事後弟子定然親自回山奉還,日後更將日夜供奉,祈富二位大師修得正果!」說罷,重重磕頭。

    普德大師微微抬手,但他說話雖然已經漸漸流利,身體動作卻仍是十分麻木,手臂只是動了動,便又聽了下來。

    辛好旁邊的普泓大師已然走了過去,扶起了鬼厲,柔聲道:「施主不必如此,起來說話吧!」

    法相在一旁也走過來,鬼歷這才慢慢站起。

    普泓大師微笑道:「普德大師既然已將此寶物拿了出來,便是同意借給你了,你且放心。」鬼歷大喜,正要拜謝,卻聽那普德大師的聲音在此時響起,道:「施主,老衲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鬼歷連忙肅容道:「大師請說,弟子洗耳恭聽。」

   普德大師緩緩道:「這件寶物亦正亦邪,最能惑人心志。人心如明鏡者,堂堂而行,大有助益;反而則如方才勾動心魔,反噬己身。我與施主你相識不深,卻也看出施主道行奇深,且博識多門,諸法皆通,將來修真之潛力非同小可,成就當遠勝我等。只是施主外強內弱,氣盛而情虛,心魔已成大患,如利劍懸頭,施主可知?」

   鬼歷默然良久,道:「不滿二位大師,弟子本不在意通達造化,修得長生。至於生死,諸多變故之後,弟子幾有生無可戀之感,俗世與我,亦如空幻,又何必在意區區心魔。弟子今日乃是世間奔波,只是心頭所繫者,仍有不可捨棄之區區數人在,捨棄不得,自當苟活以報知己。他緩緩抬頭,淡淡一笑,道:「至於其他得,大師就不必為我操心了。」

    普德大師目視鬼歷良久,歎息一聲,閉目不再言語。鬼歷向著普德大師行了一禮,走上前小心翼翼將乾坤輪迴盤用黑布重新包好,珍而重之地放入懷中。普泓大師合十道:「施主一切小心了。」

    鬼厲點頭,忽地眉頭一皺,伸手一拍自己的額頭,笑了起來,道:「看我這記性,太過高興便什麼也記不得了,這寶物如何用法,還未請教呢!」

    普德大師緩緩睜開眼睛,與旁邊看過來的普泓大師對望一眼,普泓大師眼中有詢問一意,普德大師卻是輕歎一聲,緩緩搖了搖頭。

    普泓大師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沒有言語,普德大師遲疑了一下,看向鬼厲。

    鬼厲深深一躬,道:「請大師指點,弟子感激不盡。」

    普德大師默默搖了搖頭,鬼厲怔了一下,不明所以,片刻之後,只聽普德大師沙啞而低沉的聲音道:「我將這寶物留在身邊數十年,日夜參祥,到如今也只看出其能通玄變化,定魂轉生,但卻始終參不透究竟該如何催持使用這件異寶。

    鬼厲如當頭被澆了一盆涼水,從頭涼到腳,不能置信地看向普德大師,隨後又慢慢望向普泓大師。

    普泓大師歎息一聲,道:「施主,這就是我與普德師弟一直猶豫的緣由了,乾坤輪迴盤確有扭轉乾坤,倒轉因果之奇能,但向必也是因為這法力太過逆天,是以常人無法參破其中奧妙。

    鬼厲怔怔不能言語,心中一片混亂,千言萬語湧上心頭,最後卻之剩下無言的苦澀之味。

    許久之後,他忽然苦笑以聲,搖了搖頭,道:「不管怎樣,請二位大師還是將這寶物借予弟子以湧,不管怎樣,總是一份希望所在。

    普泓大師與普德大師同聲道:「阿彌陀佛。」

    旁邊法相有些不忍,踏上一步,低聲道:「張施主,真是對不住……」

    鬼歷默默搖頭,忽地對著法相笑了笑,只是在法相眼中,那笑竟是苦澀之極,只聽他緩緩道:「法相師兄,你不必對我好言安慰了,其實這樣的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曾幾何時,也曾有極大的希望就在眼前,卻偏偏就那麼功虧一簣……」

    他聲音忽轉低沉,面上極傷痛之色一閃而過,更不多言,向著普泓,普德兩位大師一拱手,深深謝過隨後霍然轉身,再不回頭,大步走了出去。

    看著鬼歷的背影,普泓大師眼中神色複雜,合十輕輕念道:「阿彌陀佛,佛祖慈悲,他業障纏身,當真是一生愁苦了。」

    普德大師默然片刻,也跟著輕輕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狐岐山,鬼王宗總堂。

   小白回到狐岐山已經三日了,在這三日之中,她的眉目之間似乎就沒有鬆弛開過,三日之內,慘劇不止一次地在她面前幾度上演,看著那些瘋狂而死的鬼王宗弟子以及周圍日益沉浸在恐懼之中,眼看著就算自己不瘋也有被這種可怖氣氛逼瘋的其他人,小白已經完全肯定,這座狐岐山中,肯定是發生了什麼詭異可怕的事情。然而,最令她疑惑惱怒的,恰恰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她居然見不到鬼王宗的宗主鬼王

   從那些鬼王宗弟子口中得知,鬼王很早以前突然下令說要閉關,不再會見外客,連一般的鬼王宗弟子也見不到他。小白幾番讓鬼王宗弟子前去通報,但傳回來的消息卻總差不多,要不是前去通報的鬼王宗弟子說見不到鬼王宗主,就是鬼王傳話請小白姑娘再等待幾日他馬上就可以出關,總而言之就是不出來見她。

    小白雖然道行高深,但置身於如今鬼王宗這般詭異的氣氛之下,心情無論如何是好不了的,而且每日時不時就看到有人再身邊發瘋而死,這等瘋狂之地之可怖,絕非言語所能形容。

    事實上,小白以她千年道行,已經隱約感覺到了蘊藏再這座看似廣大宏偉的山腹洞窟之後,有一股極詭異嗜血的力量,正在不斷膨脹,尤其嗜每次當她看到有人發瘋而死的場面時,那股特殊的血腥氣息就變得愈發濃烈起來。

    三日之前,她剛到狐岐山遇見第一個鬼王宗弟子老李發瘋而死得時候,曾意外地發現某個角落裡隱藏著神秘人物,其身上散發出來地那種血腥氣息最為旺盛,但當她追從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那神秘人物已然消失,並從那日起再沒出現過。

    而此時此刻,小白已經覺的自己的耐心就要消磨殆盡了!

   石室裡,小白單獨一人坐著,周圍厚重的石壁雖然同樣佈滿了以前沒有的裂痕,令人觸目驚心,但仍然可以阻擋大多數的雜音,將一份此刻看來彌足珍貴的寂靜圍在這個石室之中。只是,小白的臉色卻一點也沒有寧靜的意思,相反,她臉上的憤怒之色越來越是強烈,這數日來發生在她眼前的事情已經完全打破了她之前對鬼王的印象,門下弟子深

    陷於恐怖之中,而宗主竟然完全消失了蹤影,甚至連出來說句話安撫人心都沒有,更不用說採取什麼法子解決事態了。

    這簡直事聞所未聞之事,小白甚至曾經懷疑過這鬼王宗是不是在她不在這段日子裡發

   生了什麼大事,有什麼厲害人物暗中害死了鬼王,這才有這等亂象。否則以往鬼王的雄才大略,哪裡會出現這般情景?只是小白想來想去,卻總覺得鬼王那般厲害的人物,斷無被手下謀反的道理,而小白始終還顧念著當年姐妹小癡與鬼王乃是結髮夫妻的情分,不想搞得太僵,只得耐心等待,誰知道一等便等了三日三夜。

    「啪!」

    小白面色陰沉如水,一拍身側床鋪,隨後站起身子,逕直向石室中門戶走取。

    三天了,她終於已經事忍耐不住,決心這就要去見鬼王問個清楚否則的話,她也乾脆離開此地好了,這等詭異之地,她實在是一天也不想多待。

    就在她快要走進石門的時候,小白忽地秀眉一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停下了腳步。

    果然片刻之後,石門之外一陣動靜傳來,接著一個恭敬地聲音傳了進來:「小白姑娘在麼?」

    小白走上前打開了石門,只見石室之外站著一個鬼王宗弟子,二十上下,看來還十分年輕,但臉上眼圈有些發黑,亦有遮蓋不去地疲倦之色,可想而知,此人也是被周圍那些詭異地事情困擾著。

    見到小白在那裡,這個鬼王宗弟子面上神情更了,小白與鬼王宗宗主鬼王和副宗主鬼歷俱是非同一般的交情,鬼王宗上下無人不知,自然對她恭恭敬敬。

    小白看了他一眼,道:「什麼事?」

    只聽這鬼王宗年輕弟子道:「弟子是奉宗主之令,前來請小白姑娘前去相見的。」

    小白到是一怔,隨即冷笑一聲,道:「他終於有時間了麼,終於肯見我了。」

    她口氣中對鬼王大有不敬惱怒之意,那鬼王宗弟子聽在耳中,面上掠過一絲害怕之色,頭更低了幾分。

    小白哼了一聲,也不想再難為他,淡淡道:「正好我也要去見他,既然如此,你就帶路吧!」

    那鬼王宗弟子像是鬆了口氣,點頭道:「是,姑娘請隨我來。」說著也不敢多看小白一眼,轉身向著甬道深處走去。

    小白跟在那鬼王宗弟子身後向前走去,只見行路的方向正是鬼王的居所,看來鬼王果然是所謂的<閉關>中出來,回到了他自己的屋子了。小白嘴角牽動一下,面上閃過一絲冷笑。

    二人一路走去,在離鬼王石室還有十丈遠的地方,那鬼王宗弟子停下了腳步,低聲道:「小白姑娘,宗主是吩咐要與你單獨見面,我就不進去了。」

   小白眉頭一皺,雖然鬼王曾有此吩咐,但還有十丈之遠這弟子就停步走人,無論如何這也是極為失禮之舉。但她轉頭看了那鬼王宗年輕弟子一眼之後,心頭卻是一怔,只見那弟子面上神情有幾分僵硬,雙手放在身旁,卻似乎不由自主地往腿側衣服上擦著,像是手心不斷湧出汗水,竟然極為緊張畏懼之態。

    小白默然片刻,申請緩和了下來,輕歎了一聲,道:「好的,你去吧!」

    那年輕弟子抬頭看了小白一眼又馬上低下頭去,但明顯可看出他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像是背上曾壓著的千斤巨石瞬間移開了,嘴角也露出一絲笑容。只聽他低聲道:「多謝姑娘。」說著,轉身就疾步走去。

    小白的目光轉了過來,看向鬼王的石室,沉吟片刻,定了定神,向前邁出了一步,忽地,就在此刻,從她身後遠方猛然傳來了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吼,那聲音尖銳如利刃,剎那間刺破了這座洞窟裡脆弱的寧靜。

    小白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聲音了,但胸口仍是猛然一沉,呼的一聲轉過身子,卻只見面前甬道裡仍是空空蕩蕩,只有一個身影像僵硬的石頭般佇立在那裡。

    遠處,狂吼聲與聞聲趕來的人聲,漸漸混合在一起,隨後是一片混亂的喝罵打鬥聲,淡淡的血腥氣味,彷彿看不見的流水,又在小白的身體周圍流淌著。

   只是此刻,小白暫時沒有再顧及這些,她眉頭緊鎖,卻是盯住了剛才那個鬼王宗的年輕弟子。鬼王的居所石室自然是處在比較安靜的角落,這條甬道頗長,此刻除了小白和那個年輕的鬼王弟子也沒有其他人,遠處那令人心裡發麻恐懼的叫喊聲仍然不斷傳來,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可憐的人又發瘋了。

    忽地,那個年輕弟子僵住的身體開始發抖,顫抖越來越是厲害,緊接著他發出一聲近乎絕望的嚎叫:「啊!……我受不了了……」

    他一把拔出護身的刀刃,彷彿他身旁虛無的地方儘是要害他的惡鬼的人,狀若瘋狂地胡亂揮刀劈砍,利刃在空氣中發出尖銳的嘯聲,不時砍在僵硬的石壁之上,留下了淡淡的傷痕。

   遠處的嘶吼聲漸漸低落了下去,但人群似乎聽到了什麼。開始有往這裡移動的模樣。小白冷哼一聲,忽地白影一閃,人已掠到了那個年輕弟子身旁,那年輕弟子似乎也喪失了理智,下一刀就向小白劈了過來,小白左手凌空一抓,疾若閃電已抓住那年輕弟子的手腕,微一用力,登時只聽到一聲脆響,那弟子手中的利刃掉落了下來,落在地上,而他本人也全身無力般靠在石壁之上

    小白定眼看去,直視那人的雙眼,只見他呼呼直喘粗氣,眼光散亂而有些瘋狂,但除了眼底幾道紅絲之外,卻無那種嗜血的赤紅血色。

    小白鬆了口氣,耳中聽見遠處嘈雜的聲音向這裡接近,沉吟片刻,右手一揮在那年輕弟子頭上拂過,隨著白色衣袖閃過,那年輕弟子身軀一震,雙眼緩緩合上,人也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小白面容緊繃,霍然轉身,身子向鬼王居住的石室飄去,而在他身後,許多的人影正隱約出現,向著這裡奔來。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分享使你變得更實在,可以使其他人感到快樂,分享是我們的動力。今天就來分享你的資訊、圖片或檔案吧。

使用道具檢舉

帖子
1560
積分
-2 點
潛水值
33434 米
237
發表於 2007-7-23 03:07 PM|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集第十章希望

    沉重的石門發出低沉的聲音在小白身後關上,也同時把遠處那些嘈雜的聲音隔絕開去,小白明亮的眼神在這個屋中掃了一眼。隨即落到了坐在前方書案之後的男人身上。那人身材高大,面容威嚴,氣度雄偉,正是鬼王。

   此刻,鬼王也抬眼向小白看來,卻沒有說話,小白來到這裡之前,原本是在心中集聚了頗多怨氣,但此刻居然覺得不只該從合說起。哼了一聲,目光不期然向這間石室又多看了一眼,隨即微微皺起了眉頭,心中浮現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這屋子哪裡不對勁一般,可是周圍諸般擺設,卻都與她以前來到這裡時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變動,連小白自己也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裡不對了。

    這時,鬼王緩緩站起身子,道:「你怎麼突然又回來了?」

    他的聲音顯得十分低沉,與他以往的言語聲調似乎有些異樣,但小白此刻心中正又諸多事情,也沒有多加注意,趁著鬼王問了這句話,她冷笑了一聲,道:「原來你還知道我回來了啊?反正我回來不是找你。」

    鬼王淡淡道:「哦,那你所為何事?」

    小白有些不耐煩道:「我回來是找鬼厲的不過現下沒空說這些,我有好些話要問你……」

    「且慢!」鬼王沉穩的面色忽然一變,打斷了小白道:「你是說要找鬼厲?」

    小白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動,道:「是又怎樣?」

    鬼王面色一沉,眼中異光閃過,向著小白身上注視了片刻,一股莫名寒意似乎從他眼神中緩緩散發出來,但小白卻彷彿什麼也沒感覺到,面色不變,反而直視鬼王眼睛,隱隱有幾分挑釁之意。

    二人對視片刻後,鬼王忽地歎息一聲,首先移開了目光,道:「沒什麼。」

    小白冷哼一聲,道:「我來問你,這段時間以來狐歧山中都亂成一團了,天天有人莫名其妙的發瘋傷人,天天有人慘死,鬼王宗上下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你到底知不知道?」

    鬼王負手而立,在他聽道這個驚人消息之後面上神情卻似乎如巖石一般僵硬而沒有變化,過了片刻,他淡淡道:「哦,竟有這等事?」

    小白這一氣非同小可,踏上一步,怒道:「你身為鬼王宗宗主,怎可對這等大事麻木不仁,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鬼王轉過身來,目光越發冷漠,看了小白一眼,口氣轉冷道:「你也知道我才是鬼王宗宗主麼,卻不知小白姑娘你又是鬼王宗什麼人,馮什麼來管我鬼王宗的家事?」

    小白一怔,顯然想不到鬼王竟會說出這等話來,面上怒氣更盛,二人目光在石室中猶如利刃,無聲碰撞!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小白一字一字道:「這份基業,又當年我妹妹小癡心血在裡面,我不管你究竟發什麼瘋,但我可不能看你毀了它!」

   「毀了它?哈哈哈哈……」鬼王像是突然聽到什麼最可笑的言語,放聲大笑,神情更是為之一變,從陰沉瞬間變為狂妄,仰首向天一聲長嘯,道:「你懂什麼,就是因為這份基業利有小癡心血在,我才用心經營,日後看我一統宇內,稱霸天下,方知道我的手段,哈哈哈哈……」他笑聲猖狂,神情飛揚,神態大異往日,全然沒有平日沉穩之態。

   小白不禁為之愕然,她身為九尾天狐,雖然平日裡待人還算和善,但也未必對人命就看得多重,只是此刻看到鬼王這番神情,竟是全然罔顧門下鬼王宗無數弟子的性命,即使在她這個人族眼中的妖類看來也覺過分。小白之覺得自己此番回來真是來錯了,周圍人人都像是將要變作瘋子,沒瘋的也和瘋了差不多,而面前這個鬼王也是一反常態,委實令人氣憤疑惑。

    氣極之下,小白怒喝道:「你是不是瘋了,那些人都是你門下弟子,你怎可無視他們性命?」

    鬼王原本還是仰天狂笑的模樣,但小白話中一句「瘋了」一入耳中,他神情頓時變化,面上肌肉微微扭曲起來,笑聲頓止,目光凌厲如刀,直向小白看去。

    小白砍刀鬼王神態突變,隱隱染竟透出幾分殺氣來,心中微震,而幾乎是在同時已她前年妖狐的修行道行之敏銳,又發現一事,令他身子微微一震,愕然抬頭,望向鬼王。

    石室內,無聲無息之中,竟然泛起了一鼓淡淡的詭異的血腥,而這詭異的力量,儘管小白心中不願相信,卻分明竟是鬼王身上緩緩散發出來的!

    "你……說……什……麼?」

    鬼王站在那裡,盯著小白,聲音又變的低沉下去,從牙縫裡之中慢慢的吐出了這一句問話。

    小白沒有回答,她只是看著鬼王,然後面商申請從最初的驚愕慢慢平靜下來,轉為目無表情,到了最後她眼神中甚至還隱約帶著幾分詭異的諷刺譏笑,只見她沉默了許久,卻抬頭淡淡到:「我剛才性子急了,說話不對,你莫要在意。」

    這一番話大出鬼王意料之外,以他的沉穩也不禁掠過幾分驚訝之色,但不管怎樣,小白說了這一句,石室之中原本以外緊繃的氣氛,卻是頓時輕鬆了下來,那股神秘詭異的血腥的殺氣,也似乎緩緩淡了下去。

    小白深深的看了鬼王一眼,道:「我剛才說了,我是來找鬼歷的,既然他不在,我也懶得在這裡呆下去,我這就走了。」

    鬼王看的出遲疑了一下,眉頭微皺,似乎一時仍未想通小白態度突然大變的緣故,連說話都猶豫了一下。

    而小白卻沒有在多給鬼王時間考慮,直道:若你沒其他事,我這就告辭了。說著身子一轉向石門走去。

    鬼王所居住的石室自然乃是寬敞之處,但畢竟是山腹之中所建,再寬敞也快不到哪去。小白距離那石門也不過十步之內的遠近,看著他窈窕的身影向石門走去,站在他身後的鬼王神情突然發生變化,種種複雜的神色交織在一起,忽而殺氣騰騰,忽而又猶豫不決。

    只是小白行走的速度卻沒有絲毫放慢,十步之遠,縱然速度不快也能轉眼即到。沉重的石門在她面前緩緩向旁打開,發出低沉的轟鳴聲,她沒有回頭。

    白色的衣襟圍裹著他修長而豐潤的身姿,輕輕的票蕩著。

    這山腹的石窟之中又哪來的風兒?身後,悄無聲息,知道沉重的門再度關上,將她與那石室相隔離去。小白漠然擰立,深深呼吸了一下順著空蕩蕩的通道緩緩走去,在行走之中她的身體從剛才暗中的緊繃慢慢一點點放鬆下來。

    她的眼光仍有著幾分神秘的言笑之色,卻不知道她心底到底想著什麼,只是她目光掠過周圍的空曠通道,忽地目光落在周圍勢必上那一條條粗糙深刻的裂痕上,隨後,他面上神情再度掠過一絲確認的冷笑。

    她已經知道了剛才自己在鬼王石室中最初感覺到的那一種不對竟的原因了,狐岐山鬼王宗動哭之內處處都有這些詭異出現的神秘裂痕,只有剛才在鬼王石室之中,那裡面的石壁卻是不一樣的。

    完好無損!

    鬼歷從高高地從天空中落了下來,猴子小灰依就趴在他地肩頭,四處張望著,對於好動的小灰來說,似乎永遠沒有安靜地時候,而猴子地身體內,也永遠看不到疲倦二字。

   不過猴子不會疲倦,但它地主人地臉色卻有些沉重,鬼歷落到了地上,在遠處就世高高聳立的荒涼的狐岐山,但不知怎麼,他卻沒有像往日一般直接降落在狐岐山鬼王宗洞窟門口,而是落在狐岐山下山腳處,然後緩緩向著山上步行而去。可以看出鬼歷的神態頗為凝重,他的眉頭緊緊鎖著,或許連他自己也忘記了到底有多久時間沒有真正開顏笑過了。

   胸口微微有沉甸甸的感覺,鬼歷不用伸手去摸,也知道那是什麼--神秘的法寶乾坤輪迴盤!之前鬼歷從未聽說過這世間居然還有這樣神奇的寶物,更想不到一個浪跡天涯的江湖相士週一仙,會知道這個就算天音寺中也極其隱秘的秘密,只是在他一點點希望之後,更多的卻是擔憂,焦慮與困惑。直到此刻,他仍然無法參透這件法寶,想來也是,普德大師以天音寺四大神僧之尊數十年也參詳不透,這短短數日之間,他又怎能破解這個謎團?可是碧瑤怎麼辦?

    鬼歷停住了腳步,深深呼吸了一下,他的神情就像是在千鈞重擔壓得喘不過氣來,良久之後,他忽地苦笑一聲,再度邁向山上走去。

    多少人總說人生如夢,卻不知道人世間,無論怎麼樣的夢,也總是要去面對的!

    不知不覺中,他已走到了鬼王宗總堂洞窟地入口處。

    在門口值巡地數位弟子以看見他的身影,先是一驚,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竟然都流露出大喜之色,全部奔跑了過來。

    「副宗主,您可回來了。」

    「您回來遲了一步,小白姑娘回來找您,剛剛才離開啊!」

    「您再不回來,我們,我們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見您了……」

    一疊聲七嘴八舌雜亂無章的言語訴說,倒是讓鬼歷吃了一驚,愕然道:「你們說什麼?」

   眾鬼王宗弟子這段日子以來當真是如身陷刀山火海,苦不堪言,偏偏再這種情況之下,往日裡管事的竟然全數消失,四大聖使本來頗有威望,但是青龍去南疆之後便杳無音信,失蹤日久,朱雀也早就離開狐岐山。而身為鬼王宗一脈重心所在的鬼王,卻完全出人意料之外不聞不問的詭異態度,鬼王宗內當真是已經亂作一團若非魔教規矩森嚴,眾人委實畏懼刑罰不敢私逃,不然這狐岐山就當真變作一座空山也不無可能。

    鬼歷往日在鬼王宗裡地位崇高,雖然平日冷面對人,但是對待普通鬼王宗弟子,卻也從沒有欺凌的事一眾鬼王宗弟子暗中對這位沉默寡言的副宗主還是又十分敬重的。此時

    此刻在危難之際,突然看到鬼歷,幾如雪中送碳的救命稻草,如何不令他們這些沉浸與恐懼之中不能自拔的人狂喜不已。

    聽著周圍這些弟子你一句我一句的爭相說個不停,鬼歷默然低下了頭,伸手輕輕在胸口摸了一下,乾坤輪迴盤透過黑布,隱約散發出淡淡的溫暖氣息。

    「夠了!」忽然,他冷冷這麼說了一句。

    周圍一眾鬼王宗弟子都怔住了。

    鬼厲默默用手推開那些鬼王宗弟子,向著山腹之中走去。

    深厚有人大聲喊道:「副、副宗主,難道連你、連你也不管我們了嗎?」

    鬼厲的身子停住了片刻,隨後只聽他低沉而壓抑的聲音緩緩道:「十年了,我竭盡全力也無法救治碧瑤,我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又有什麼能力救別人……」

    他邁步繼續向前走去,從背後看去他竟然帶著幾分蒼涼,全然沒有他此刻應有的年輕朝氣。在他身後的鬼王宗弟子們面面相覷,每個人都面如死灰,絕望如潮水一般,從未知的四面八方湧來,將他們掩蓋而過。

    鬼厲走進了山腹甬道,沒走兩步,忽地一直趴在他肩頭的猴子小灰突然猴軀一震,「吱!」的一聲尖叫,卻是人立起來,同時面上三隻眼中隱隱泛出金光,竟是一副如臨大敵之色。

    鬼厲眉頭一皺,伸手將小灰抱了下來,低聲問道:「小灰,怎麼了?」

    小灰「吱吱、吱吱」叫了幾聲,神態竟然略顯緊張,同時手臂向兩側揮舞,鬼厲目光一凝,隨即順著小灰手指的方向望去,面上神色也漸漸轉為冰冷。

    小灰手指的地方,赫然是原本堅硬石壁之上,出現的眾多詭異深刻的神秘裂痕。

    鬼厲慢慢將小灰放回在自己肩頭,同時重新邁開腳步,緩緩向前走去。小灰趴在鬼厲肩頭,三眼圓睜,一臉警惕的模樣,仔細觀察著周圍。這條原本人來人往的甬道,此刻只有鬼厲和小灰的身影,平日裡的那些鬼王宗弟子竟然全都不見了。

    空空蕩蕩的甬道,一條接一條的分岔路口,隨著鬼歷的身形慢慢行進,甬道兩側石壁上的神秘裂痕也越來越是密集與粗大。一股詭異的氣息,開始瀰散在鬼歷的四周通道裡,像是無形之中,有什麼怪物在暗中睜開眼睛,注視著他們。

    若有若無、若隱若現的血腥氣息,幽幽飄蕩在空曠的甬道中。

    鬼歷行走的腳步越來越慢,他的目光在從一條裂痕看向另一條裂痕之中,也變得越發深邃與銳利,這裡,的確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忽然停住腳步,像是想起了什麼,剎那間面色蒼白,這詭異未知的力量籠罩著狐岐山,而碧瑤,卻還是躺在甬道伸出的寒冰石室中的……

    片刻之間,鬼歷的身影如閃電一般彈了出去,甚至在靜謐的甬道中發出了尖銳的破空之聲,瞬間消失在甬道盡頭。

    轟隆!

    沉重的石門聲再一次在甬道中迴響起來,鬼歷一臉焦急地站在寒冰石室門口,幾乎是在石門剛開了能夠容納一人通過的空隙,他已蹂身搶了進去。

    輕輕如夢幻般的白色煙氣,仍然從那台寒冰石台上散發出來,飄蕩在石室半空之中,一個綠色的身影,帶著淡淡恬靜的笑容,依然安靜地躺在那兒。

    鬼歷默默站在門口,半響過後,方才長長出了口氣,面上的緊張神色慢慢平靜了下來。

    他看著碧瑤好一會兒,慢慢走了上去,來到寒冰石台一側,注視這個美麗女子那仍如當年一般的美麗容顏許久,輕聲道:「我回來了,碧瑤。」

    沒有回答,回答他的是一片冰冷的靜默,鬼歷的嘴角輕輕動了動,眼光深處閃過了一絲哀傷之色。

    他在寒冰石台旁坐了下來,向周圍看了一眼,發現這座寒冰石室不知怎麼,居然和外面那些甬道裡的裂痕遍佈不同,周圍的石壁居然完好無損,一條裂痕都沒有。

   鬼歷微微皺眉,眼中隱有不解之色,但此刻他似乎並沒有心情去深究什麼,很快的,他的注意力和目光都集中到了躺在寒冰石台上的碧瑤身上。伸手從懷裡慢慢拿出了一件黑布包裹的事物,他緩緩解開了黑布,露出了色澤溫潤的乾坤輪迴盤,白色柔和的光輝發散出來,掠過碧瑤略顯蒼白的臉龐。

    「碧瑤……」鬼歷輕輕呼喚了一聲。

    只是還不等他繼續說些什麼,忽地他身後石室入口石門處,傳來一聲冰冷而威嚴的聲音。

    「慢著!」

    鬼歷眉頭一皺,轉過身向門口處望去。

    只見鬼王負手而立站在石門處,目光尖銳如刀,盯著鬼歷手中的乾坤輪迴盤,冷然道:「你手中所拿的,是什麼東西?」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如果你忘記伊莉的密碼,請在登入時按右邊出現的 '找回密碼'。輸入相關資料後送出,系統就會把密碼寄到你的E-Mail。

使用道具檢舉

帖子
1560
積分
-2 點
潛水值
33434 米
238
發表於 2007-7-23 03:11 PM|只看該作者
若瀏覽伊莉的時侯發生問題或不正常情況,請使用Internet Explorer(I.E)。
誅仙二十五集第一章~乾坤鎖~作者:蕭鼎

    第一章~乾坤鎖~

    狐岐山鬼王宗洞窟深處,血池。

   巨大的空間中仍然被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所籠罩,蒸騰的血氣甚至把堅硬的石壁都已經染成了鮮艷的血紅顏色。在不停從血水深處翻騰出氣泡的血池中,四隻遠古靈獸都顯露出疲累無力的模樣,浸泡在血池中,從天上那只神秘虛空的伏龍鼎上射下的暗紅光影,此刻看去已經比之前黯淡了許多。但與之相反的,虛懸與半空中的伏龍鼎卻是靈光四溢,神完氣足,甚至連鼎身上的那些神秘銘文都已經閃閃發亮,而鏤刻在伏龍鼎正面的奇異惡魔頭像,也已經完全變作了血紅之色,隱隱有股詭異之力盤旋其上。

    整個血池所處的巨大洞窟內,明明除了腳下血池中偶爾響起氣泡迸裂的聲音外便再無一點聲響,但人置身其內,卻彷彿有身處激流漩渦之感,一股無形但巨大無比的力量,已然從冥冥中甦醒過來,一點點地成長壯大,窺視著這個世界。

    沒有風,衣襟卻在飄動。

   一身黑衣的鬼先生此刻分明感覺到了盤旋在自己身體周圍那股冰冷血腥的力量,只是他眼神中除了異樣的熾熱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他的目光從半空中那只伏龍鼎上移開,慢慢地向這座巨大洞窟四周看去,這裡顯然就是鬼王宗內那股神秘血腥力量的根源,在那股越來越強大的力量不斷膨脹之下,連鬼王宗山腹洞窟中的各條通道都傷痕纍纍,這裡的石壁自然更加禁受不住了。

    觸目驚心的巨大裂痕,從洞窟頂部的石壁上霍然迸裂,從上到下深深裂開,最大的裂縫寬竟達一丈之巨,小的也在三尺之上,堅硬的石壁在這裡就像薄薄的紙張,被任意撕扯開去,看去就如某個上古神袛以破天狂暴之力,開山劈海一般。

   今天鬼王少見的沒有來到血池這裡,不過鬼先生是知道緣由的,鬼王去見了數日前意外回來的那千年九尾天狐,想來以九尾天狐千年的道行,只怕不會發現不了鬼王宗裡種種奇異之狀。不過鬼先生想到這裡,在蒙面黑紗之下卻是冷冷一笑,顯然絲毫不放在心上,片刻之後,他的目光再度回到了伏龍鼎上。

    赤紅的光芒閃耀著,彷彿有特殊的頻率,就像是一種怪異的喘息,伏龍鼎上那張惡魔面龐血紅的雙目異光閃動,似乎也炯炯有神的頂著鬼先生。

    「修羅……」鬼先生口中輕輕喊著這一句奇怪的話語,慢慢的跪了下去,攤開了雙手匍匐在地上。

    半空中的異光,似乎更是濃烈了.

   只是就在這看似靜謐的時刻,突然,伏龍鼎上血紅異光竟然一陣搖曳,似乎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隨即還不等鬼先生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雙耳邊猛然一震,一股無形音波猶如怒濤一般呼嘯衝過,以他的道行仍是隱隱生疼,而整座巨大洞窟之內原本安靜盤旋的那神秘巨大力量,赫然也似突然凝固了一般,隨後怪異的呼嘯聲漸漸響起,竟是大有怒吼咆哮之意.

   此番異狀,就連鬼先生也大出意料之外,全然不明所以,他一躍而起,緊緊盯著半空中虛懸的伏龍鼎,仔細端詳查看之後,他眼神突然凝固,只見伏龍鼎上原本已經完全變做血紅之色的惡魔面龐,此刻在額間正中不知怎麼竟然突現處一個發著微弱白色柔和光輝的小點,這一點白光與整座洞窟都被籠罩其中的血腥氣自然完全不成比例,相差太多,但不知怎麼,非但那股源自伏龍鼎上的神秘力量無法消除它,就是在漫天咆哮威勢驚人的血光籠罩之下,那一點白色微光,竟然仍是閃閃發光,不見減弱.

    鬼先生身軀大震,面上血色盡失,失聲道:「乾坤鎖……怎麼可能?」

    彷彿是突如其來的打擊太大,向來表現冷靜的鬼先生竟是愕然失態.在伏龍鼎下面的平台上面焦慮萬分地走來走去,一面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伏龍鼎上怎麼會有這種上古神法禁制,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忽地,他身子又是一僵,幾乎是在他敏銳感覺的同時,那伏龍鼎上惡魔面龐中的神秘白光點突然明亮起來,一道柔和白光噴射而出,猶如一把鋒銳匕首,在漫天血色紅芒中顯得特別刺眼.

    遠遠看去,那把白色的光匕,就像是生生插在那張惡魔面龐的額頭正中,緊緊釘住了那張面孔."

   整座洞窟之中,突然響起了尖銳的嘯聲,漫天紅芒急速旋轉起來,強大的力量充滿了整"迷窩dutcharles手打」個空間,洞窟周圍石壁之上甚至開始紛紛顫抖,不住有巨石紛紛掉落,而在血池之中,血水上也出現了無數個巨大的漩渦,四隻靈獸在血水中有氣無力地抬頭向著天空張望著,不知所措。尖銳的嘯聲越來越尖利,如狂怒的咆哮,從洞窟四面八方永向在半空中的伏龍鼎,這風暴的中心,惡魔的面龐上血紅光芒劇烈顫抖閃動,看去扭曲的厲害,猙獰之極。

   然而,在威勢無匹的可怕力量之下,在周圍如怒濤般洶湧澎湃的血芒之中,那淡淡白色光輝傲然而立,那些可怖之力看去幾能毀天滅地,卻生生拿這束白色光芒無計可施。任血芒從四面八方衝擊,到了最後,在鬼先生泛著血絲的目光死死注視下,那把白色的光匕依然插在惡魔面龐之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股可怕的力量終於弱了下去,急速旋轉的血芒漸漸平息下來,血池洞窟之中的異變也緩緩沉靜,在鬼先生有些絕望的眼神中,原來已然接近大功告成的血紅色惡魔面龐,竟是被那一支看去柔和的白色光匕給逼退了大半血色,而整座伏龍鼎上的血色光影,竟也黯淡了不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帶著幾分蒼涼,鬼先生呆呆地站在平台之上。看上去就像死了一般,了無生氣。面前的這個伏龍鼎上的神秘力量,實是耗費了他一生精力去追求,說是命之所托也不為過,怎料眼看就要成功的檔口,竟出現這種變化!「不對,不對,事情還沒有一敗塗地,不能急,不能急……」鬼先生畢竟不是常人,深深呼吸了一下,強自鎮定下來,腦中開始急速思索,面前伏龍鼎上的神秘力量雖然被那突然出現的上古神法禁制乾坤鎖所壓制,但依然並未一敗塗地,只不過要害處被緊緊封死,無法突破,只要破解了這乾坤鎖,自然可以大功告成。

    只是鬼先生雖然自視甚高,卻也沒有狂傲到以為自己可以解開上古神法的地步,傳說中這種至高無上的上古神法,乃是遠古神鎮封天地凶煞所用,除了幾件上古神器,絕非人力可解。"

    可是,那所謂的上古神器,不要說流傳人間,便是以他這等近乎無所不知,淵博之極的人,也從來不曾聽說過,只是知道有這種古老相傳的說法而已,這當口,卻又能去哪裡找尋什麼上古神器了?

    一念及此,鬼先生身軀搖搖欲墜,忽地大叫一聲,吐出來一口鮮血來,血色殷紅,落在了平台之上,分外刺目.

    寒冰石室之內,鬼厲與鬼王二人默然相望,鬼王神色肅然,目光凌厲,鬼厲臉上則更多的是一種淡漠.

    「你手中所持的玉盤,是什麼東西,為何要拿到碧瑤這裡?」鬼王冷冷的問到.

    鬼厲沒有回答,收回了目光回到碧瑤身上,半餉之後才緩緩道:「我要救她.」

    鬼王眉頭一皺,眼中亮光一閃,快步走了過來,道:「這法寶能救瑤兒?」

    鬼厲看著手中那閃爍著柔和白光的"乾坤輪迴盤",忽地苦笑了一聲,道:「我不知道.」

    鬼王一怔,道:「你此話是何意思?」

    鬼厲默然片刻,道:「我只是聽人說這件法寶頗有奇效,或有希望能救治碧瑤,所以才去求了借來,就究竟如何,我也說不清楚.」

    鬼王看著乾坤輪迴盤一眼,目光一凝,顯然對這個玉器奇異的外形也有幾分詫異.但以他的見識,也從未聽聞過這件法寶,皺眉道:「這法寶名為何物?」

   鬼厲說:「此寶是乾坤輪迴盤,傳說能定魂魄,斷生死,但究竟如何…」他腦海中閃過普德大師枯槁的模樣,苦笑的一聲,道:「這究竟怎樣,卻也是沒人知道的。」鬼王臉上怒容一閃而過,雙眼中紅絲突現,暗含一分殺意,但片刻之後他看向碧瑤,那張微笑恬靜的笑容倒影在他眼中,像是感到了什麼心思,他目光終於有緩慢柔和了下來。

    也許,此時此刻,也只有碧瑤能讓他暫時安靜吧!

   「此寶物並非凡品!」鬼王突然到:「我看得出來,雖然從來沒聽說過這件法寶但此物玉質非凡,光單純而不散,絕非尋常之物,你快試試吧,或許……或許有奇效也說不定……」說道這裡,他聲音卻也低沉了下來,然而這整整十年之中,他也與鬼厲一樣經受了無數次挫折失敗,雖然仍然保留著一份希望,只是兩個男人心中都明白,拿終究只是小小的一絲希望而已。

   鬼厲默默點頭,將乾坤輪迴盤放在手中,靠近碧瑤,只見白色柔光流轉,卻並無絲毫異動。鬼厲懷著僥倖之心,將體內真元向玉盤之中輸入,但那乾坤輪迴盤卻若一個深邃大海,真元輸入便如泥牛入海,再無生息,而玉盤之上也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鬼厲心中卻並沒有多少意外,事實上他在回到狐岐山之前一路上,早不知用了多少法子測試這個玉盤了,包括這個真元輸入之法,但無不以失敗告終,想那天天音寺普德大師數十年參悟這個異寶卻一無所獲,要讓鬼厲在這數日中能想到的法子,只怕普德大師早就試過不下百次了。

    其實鬼厲心中未嘗不明白這些,只是無論如何終究是放不下救治碧瑤的一點點希望。只好拚命嘗試,期望天可憐見,總有奇跡出現,無奈到了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

    鬼厲木然垂首,呆坐原地,鬼王面上也閃過失望之色,但並未出言責罵,也沒有親自出手將那面奇怪的玉盤拿過來看看,雖然二人近來關係不和,但鬼厲對碧瑤如何,鬼王心中自然還是有數的,只要有一絲半點的希望,鬼厲便決然不會捨棄,此番自然是什麼法子都試過了.

    他長歎了一聲,看去容貌彷彿又蒼老了幾分,默然搖了搖頭,正要走開,忽的身子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轉過身對鬼厲急道:"你試試將【和歡鈴】與那玉盤放在一起看看?"

    鬼厲一怔,隨即醒悟,面上閃過一絲緊張之色,靠近碧瑤,伸手輕輕瓣開碧瑤交叉放在胸口的手掌,觸手處,只覺得那肌膚雖然仍光滑豐潤,卻是冰涼之極。鬼厲心中一酸,不敢再多想,小心翼翼地將碧瑤手中所握的和歡鈴取了出來。

    金色的和歡鈴隨著輕輕搖晃,發出了清脆的聲音,淡淡光輝閃過,如美麗情人的眼眸,注視著他。

    鬼厲一手托著乾坤輪迴盤,一手拿著和歡鈴,輕輕向著玉盤之上放了下去。乾坤輪迴盤內那些奇異的小小玉塊仍是無聲地自行滑動著,山川河流,漫天星斗,隱約都在其中。

    在鬼厲與鬼王兩人的目光注視下,漸漸的,和歡鈴進入了乾坤輪迴盤的上方,在還有一尺距離的時候,鬼厲突然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了一絲驚異之色。

    鬼王立刻就感覺到了,盯著他倒:「怎麼了?」

    鬼厲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然後在和歡鈴距離玉盤上方還有一尺高的地方,突然鬆開了手指。

    鬼王一驚。

    只見在乾坤輪迴盤散發出的白色柔和光輝中,和歡鈴赫然竟沒有落下,它竟像是被什麼「迷窩小愛手打」無形之力隱隱托浮起來,在白色光輝中緩緩起伏著,片刻之後,悠揚的鈴鐺聲響了起來。

    鬼厲與鬼王面上同時現出了驚喜之色!

    但是就在這關鍵時刻,還不等他門二人面上驚喜神情多留片刻,整座寒冰石室,不,是整座狐岐山竟是突然劇烈震動了一下,一股巨大而可怖,帶著濃烈血腥味的無形力量,從他門腳底深處的地方猛然爆裂開去,就像是某隻巨獸突然受到了什麼刺激,狂怒的咆哮想要掙脫束縛。

    鬼厲與鬼王面上同時變色,不同的是鬼厲是鄂然,鬼王眼中卻是驚怒!

    「啪啪啪啪……」

   刺耳的轟鳴聲從四面八方同時傳來,鬼厲與鬼王轉身看去,只見原本還保持完好的寒冰石室的石壁,終於在這股突如其來失去控制的力量大爆發中堅持不住,四面牆壁同時裂了開去,那裂痕幾乎是以看得見的速度伸展著,而同時,他們腳下的土地也開始劇烈顫動起來,真有種天崩地裂、人間末日的錯覺。

    石室之外,到處開始傳來驚恐的呼喊聲,伴隨著的是更多更響的轟鳴,不用看鬼厲、鬼王二人也知道,外頭的情況只會比寒冰石室中更加糟糕,但此時此刻,他們二人哪裡還有心思去管。

    鬼厲一咬牙,將乾坤輪迴盤托起,靠近碧瑤,與此同時,和歡鈴鐺輕輕顫抖,清脆的鈴鐺聲在周圍劇烈的轟鳴聲中顯得那麼的與眾不同,雖然微弱,但在鬼厲與鬼王二人耳中。這聲音直比真正的天崩地裂更加響亮。

    只見乾坤輪迴盤白色而柔和的光輝中,合歡鈴在半空裡浮沉不定,顫抖的越發厲害,發出的鈴鐺聲也時緊時慢。隱約有幾分痛楚之意,鬼厲與鬼王二人都是額頭是汗,連眼睛「迷窩小愛手打」都不敢眨一下,死死盯住那顫抖的合歡鈴。

    突然,他們周圍的那股巨大詭異的力量瞬間消失了,四處迴盪的轟鳴聲也頓時停止了下來,只有迴盪在遠處的回音還殘留著剛才那股劇變的痕跡,如長鯨吸水,那股可怕的力量迅速收了回去。

    這個時刻,正是鬼先生在狐歧山深處血池中,看見上古神法禁制乾坤鎖大展神威,深深鎮封住了伏龍鼎的時刻。

    而在鬼厲與鬼王的面前,事情也起了意外的變化。

    原來是合歡鈴在乾坤輪迴盤的光輝中發生了奇怪的變化,隱隱有脫困之狀,而乾坤輪迴盤本身並未有絲毫變化,但就在那股力量突然消失之際,乾坤輪迴盤卻突然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樣,冥冥中有無形之力遙相呼喚,原本柔和的白光忽然暴漲。

    鬼厲與鬼王身軀都是大震,失聲道:「什麼?」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若瀏覽伊莉的時侯發生問題或不正常情況,請使用Internet Explorer(I.E)。

使用道具檢舉

帖子
1560
積分
-2 點
潛水值
33434 米
239
發表於 2007-7-23 03:13 PM|只看該作者
玉盤之上的白光瞬間變得耀眼,幾乎令人難以直視,而玉盤中央那無數小小玉塊自行滑動的速度,赫然加快了十倍不止,只見無數玉塊滑行奔馳,紛雜難辨,而每一塊之上原本刻著的古怪字體,竟也一一亮了起來。

    而隨著乾坤輪迴盤的異變發生,剛才在顫抖的合歡鈴迅速安靜了下來,連鈴聲也變得緩慢,很快的竟是悄無聲息了。

    鬼王大急,怒道:「怎麼回事?」

    鬼厲也是焦急萬分,咬牙道:「我也不懂!」

    兩人眼睜睜看著乾坤輪迴盤光華越來越盛,到了最後連玉盤邊緣刻的那些星斗,河流圖案都似乎活了過來,整個乾坤輪迴盤像是得到了生命一般,呼嘯不止,像是呼喚著什麼,又像呼應遠方的什麼吶喊一般。

    而在燦爛的光華中,合歡鈴卻彷彿受到了重重一擊,在半空中最後輕輕顫抖了一下,便像是完全失去了力量支撐,從半空中頹然掉落下來,再也沒有動靜了。

    鬼厲與鬼王二人呆呆望著乾坤輪迴盤中的合歡鈴,面如死灰。

    地底的異動已經平息許久了,而突然發生異變的乾坤輪迴盤也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再沒有耀眼奪目的光環,但在白色柔和的微光照耀下,合歡鈴卻似乎已失去了生氣般,不論鬼厲怎麼嘗試,都再也沒有反應了。

    鬼王的臉色陰沉難看,但最初的憤怒表情已經在他的臉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冷冷的淡漠,他默默的看著鬼厲抱著萬一的希望嘗試著,然後一次又一次目睹他的失敗。終於,他慢慢站直了身子,合眼,站了一會,隨後一言不發,悄然轉身離開了這間寒冰石室。

    石門緩緩地關上了,厚重堅硬的石頭上橫亙著一條巨大的裂痕,像是被扯裂開去的一般。安靜的石室中,鬼厲也終於慢慢停下了手中徒勞無功的嘗試,木然坐在石台旁邊,一動不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鬼厲慢慢拿起掉在乾坤輪迴盤中的合歡鈴,輕輕放回了碧瑤的手中,再小心翼翼地把碧瑤的雙手按原來的樣子交叉放在胸口。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十分小心輕柔,似乎生怕稍微用力一點,便會傷害面前這個沉睡的女子。

    他凝視著碧瑤的面容,彷彿癡了一般,過了半晌,才聽到他低沉沙啞的聲音,道:「對不起,碧瑤,我又沒能救你……」

    離開寒冰石室之後,鬼王面上神情大變,漠然表情瞬間被一股暴戾之氣取代,雙目中也透出一股殺氣騰騰,令人望而生畏。

   他冷眼向周圍看去,只見四面通道傷痕纍纍,顯然都是拜適才突然爆發的那股神秘力量所賜,原本就到處龜裂的石壁此刻看去更是脆弱不堪,生出了更多的新裂痕不說,原先就有的許多裂痕更是過大了許多,令人看著觸目驚心,幾乎有這個洞窟將坍塌的錯覺。而在通道遠處,隱約看到許多鬼王宗弟子不住奔走,呼喊聲此起彼伏,顯然眾人受到驚嚇不小。

    鬼王面色更加陰沉憤怒,一轉身大步行去,身影轉瞬間就消失在了通道深處,小半會工夫之後,鬼王已然來到了洞窟深處的血池。

    喏大的血池空間裡,濃烈的血腥氣仍然一樣撲面而來,但曾經生事驚人的漫天紅芒卻已經奇怪的消弱了不少。鬼王眉頭一皺,隨即看到可鬼先生那黑色的身影正孤獨寧立在平台之上。

    他想也不想,大步走了過去,來到鬼先生身後,冷冷道:「怎麼回事,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為何伏龍鼎之神力突然失控的如此厲害?」

    鬼先生的身子輕輕的動了一下,卻沒有轉身業務沒有是說話,鬼王越發憤怒,冷哼一聲,面上殺氣一閃而過,道:「我告訴你,剛才多半便是因為這神力失控,或令我瑤兒救治受損,你一直都在這裡看著,若不給我一個理由,可別怪我翻臉無情了!」

    說到最後,鬼王已是聲色俱厲,鬼先生甚至不必回頭就可以感覺到一股殺意如利刃般衝向自己的背部,但他卻沒有絲毫惶恐之色,反而用一種充滿疲倦的口氣,輕輕一指漂浮虛懸在半空中的伏龍鼎,有氣無力的低聲道:「宗主,你先看看伏龍鼎吧?」

    鬼王抬頭看去,卻一時沒看出什麼,伏龍鼎依然漂浮在半空,周圍也仍然是一片赤紅血色,當下道:「你叫我看什麼,這不什麼都是好好的……」話說了一半,他突然聲音窒了一下,便再也說不下去了隨即雙眼似凝固一般,緊緊盯著天上的伏龍鼎。

    一片血芒之中,漂浮在半空中的伏龍鼎正面那張惡魔般的面孔上,額頭正中不知何時竟然有一束奇異的白色光華,猶如一柄光匕,生生插在了惡魔頭頂,而原本已經完全變成血紅色的惡魔面龐,在光匕周圍的紅色盡皆消退,整個雙眼上方重新又變作了原本伏龍鼎古拙蒼青的顏色。

    鬼王面色大變,急轉過身子對鬼先生道:「怎麼回事?」

   鬼先生出了口氣,聲音低沉地道:「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眼看這伏龍鼎四靈血陣即將大功告成,誰知今日突然在陣法運行到血氣圓滿,修羅匯聚那一刻,突然從伏龍鼎內生出了這個禁制,扣住古鼎命眼,生門,硬生生將原本匯聚融通的血氣逼散開去。其間血陣修羅神力不敢束縛起而反擊,連我也難以操控,誰知還是奈何不了這個神法禁制,反而是修羅之力被逼得宣洩無門,四處衝撞迂迴,這才失控了。」

    鬼王倒吸了一口涼氣,轉身盯著那看起來似乎極其微弱的光束,看了好一會,這才低聲道:「這是什麼禁制,怎會有如此威力,竟可將伏龍鼎這能毀天滅地的神力鎮封?」

    鬼先生遲疑了一下,道:「我也沒有十足把握,但應該十有八九乃是一種自古相傳的上古神法禁制乾坤鎖!」

    「乾坤鎖?」鬼王皺眉低聲重複了一句,「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鬼先生搖頭道:「這種神法禁制從未在人世出現過,自古以來便是在一些殘卷股本上語焉不詳地提了幾句,誰也沒當真相信這居然真的有這種東西存世。」說到這裡,鬼先生頓了一下,向鬼王看去,只見鬼王仍是死死盯著半空中那束細細的光匕,但臉色依然極為難看。

    鬼先生在心中暗歎了一句,又接著道:「據說這種神法禁制乃是遠古神祇專門鎮封惡魔所用,除非人力可以找到另外的上古神器,才有幾分希望。」

    鬼王身子微微一震,轉過身來,道:「什麼是上古神器?」

    鬼先生苦笑一聲,道:「這個連我也不知道了。」

    鬼王怒道:「那這麼說我們之前為了這四靈血陣所做的一起豈非前功盡棄?」

   鬼先生默然片刻,緩緩道:「以我看來,這血池周圍血陣靈氣未散,血氣依舊充沛,就算是伏龍鼎中修羅之力也是聚而不散,不過乃是暫時狀態,可見這四靈血陣元氣仍在,且距離大功告成只怕只有半步之遙了,問題就是如今突然出現的乾坤鎖,正好封死了伏龍鼎本身氣脈,將四靈血陣伏龍鼎相通的靈氣截斷,血氣不去伏龍鼎內,修羅神力亦難以突出,這還有眼下這等困境。」

    鬼王面上神情瞬息萬變,種種神色變幻不停,但那般噴薄欲出的暴戾之氣,卻幾乎就像是成形一般,一波一波向鬼先生處沖刷而來。

    鬼先生黑色的面紗無風自動,但他身子仍是站在原處,默默望著鬼王。

    過了好半晌,鬼王忽地長長吸了口氣,面上神色緩緩平靜了下來,就連說話的口氣也平靜了下來,冷冷道:「那你覺得現在該怎麼辦?」

    鬼先生暗中歎了口氣,口中道:「如今最要緊處自然就是這道乾坤鎖禁制,只要解決了它,便可以一舉成功。」

    鬼王道:「你打算怎麼做?」

   鬼先生遲疑了片刻,道:「若是有那傳說中的上古神器,那自然是最好,但看來希望不大。不過我看這乾坤鎖雖然厲害,卻與自古留下來的那些傳說相差頗大。伏龍鼎乃是極古之物,怕是沒有萬年之歲,乾坤鎖縱然乃是上古神法,威力無匹,但千百年這般歲月蹉跎,再怎樣也要消磨大半,只要詳觀細察,未必就不能破解了。

    鬼王默然片刻,緩緩點頭,面上神情也逐漸緩和了下來,沉吟了一會,似乎有想起了什麼,臉色轉為黯然,長歎一聲,道:「難道都是命麼?」

    鬼先生一怔,不解其意,道:「什麼?」

    鬼王苦笑一聲,面上沒了戾氣,多了幾分無奈苦澀,搖了頭道:「沒什麼,如今就勞犯你再辛苦一下了。」

    說著,也不等鬼先生答應,鬼王就轉身離開了血池。鬼先生從背後看去,只見鬼王該大的背影不知怎麼看去卻顯得有些疲憊而微顫,像是他肩頭心上,始終有什麼千鈞重擔重重壓著。

    而他,似乎也越來越是吃力了……

    鬼厲推開了石門,回到了自己的居所,石門在身後緩緩關上,發出低沉的聲音,而鬼厲似乎什麼也感覺不到,他的眼光茫然無神,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回到這裡的。

   他所居住的這個石室裡四面石壁上同樣是裂痕遍佈,有粗有細,有深有淺,粗糙的裂痕處還偶爾有細小的石粒掉落下來,顯然這裡也沒有躲過狐岐山洞窟深處血池中那股神秘力量的侵蝕。但著一切鬼厲似乎都視而不見,他一頭栽倒在床上,手完全失去力量般鬆弛開去,被黑布包裹的一件圓盤事物,輕輕從手中滑落,無聲無息地落在他手邊床上。

   灰影一閃,猴子小灰從旁邊跳了過來,跳到鬼厲身上,卻只見鬼厲仍是一動不動地趴著,一點反應都沒有。小灰有點奇怪,張頭探腦到鬼厲頭前看了看,只見鬼厲雙眼緊閉,面色蒼白,小灰三隻眼睛眨了眨,似乎也知道了什麼,「吱吱」叫了兩聲也就安靜了下來,沒有再去打擾鬼厲,也從鬼厲身上跳了下來,背靠著主人的身子坐在床上,一言不發。

    石室之中,陷入了一片靜默,也不知過了多久,鬼厲還是那般一動不動,小灰有些擔心地看著主人,但似乎又猶豫著不願去打擾,猴頭轉來轉去,忽地看到不遠處床上有一件黑布包裹著的東西靜靜躺在那裡。

    小灰三隻眼睛眨了眨,看了好一會兒,又轉頭看了看鬼厲,見他仍然是無聲無息地躺著,小灰尾巴輕輕晃動,抓了抓自己腦袋,隨後身子微微向前探出,手迅速一伸,將那東西抓在手上拿了過來。

    小灰把這黑布包裹著的圓盤東西翻過來倒過去看了幾遍,也沒看出什麼來,反是最後猴爪一個不小心沒抓穩,加上鬼厲前頭心緒不寧也只是胡亂用黑布包住,鬆弛得很,一下子黑布脫落,從中滑落出一個白色玉盤,「啪」的一聲輕響,輕輕掉在了小灰前面的床上。

   小灰倒是嚇了一大跳,整個身子向後縮了一下,只見面前那個玉盤頗為古怪,散發出白色柔和的光華不說,玉盤中央還有無數細小玉塊自行滑動,永無休止,更是神奇之極。小灰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去,三隻猴眼連眨都不眨了,一直盯著乾坤輪迴盤看著,隨後小心翼翼地伸出一雙手,輕輕碰了玉盤邊緣一下。

   乾坤輪迴盤悄無聲息向旁邊滑了一下,小灰的手也飛快就收了回來,看去倒像是猴子在試探著這件奇怪的盤子,不過看來似乎沒有什麼危險,小灰碰觸玉盤的手放到自己眼親,仔細看了看,不紅不癢還不痛。咧嘴笑了一下,又看了看床上躺著的玉盤,腦袋向周圍兩邊轉了轉看了一下,隨後一伸手將乾坤輪迴盤抓了起來。

    柔和的白光從玉盤上灑了出來,照在灰手毛猴子的臉上,小灰瞪大了三隻眼睛,向乾坤輪迴盤中看著,玉盤中無數的小玉塊依舊悄無聲息地滑動著,就像光陰流逝,永無止歇。

    慢慢的,小灰像是看得入迷了,三隻眼睛離那玉盤越來越近,眼睛也一直盯著那滑動不息的無數奇異玉塊,那一個個小小的東西映在它三個瞳孔這中,隱約變作了像蒼穹中無數的星斗倒影。

   突然,小灰身子一歪,竟是不知為什麼居然離開了鬼厲身子,莫名其妙來到了床鋪的邊沿而不自知,這一下一腳踏空,小灰登時從床上跌了下來,落在地上。「吱!」小灰頓時發出一聲低喊,隨即像是彈簧般跳了起來,幸好它手上抓得緊,乾坤輪迴盤居然被它牢牢抓在手中,不曾掉落到地上。小灰跳起來之後左看右看,三隻眼睛一起翻白眼,一手隨隨便便抓著那玉盤垂在身側,另一隻手摸著腦袋,顯然也是莫名其妙,明明剛才還好好的坐在主人身旁,怎麼突然就從床上掉下來了?

    小灰歪著腦袋想了半響,最後看來還是沒想通,不覺得有垂頭喪氣起來,不過猴性活潑,倒也沒有頹廢太久。它抬頭看了看頭床上,只見鬼厲仍是那副模樣沒有動靜,便乾脆在地上又坐了下來,將乾坤輪迴盤放到面前。

    白色光輝中,玉盤裡面神奇的小小玉塊仍然在移動著。不過這一次,小灰並沒有像剛才那般被吸引沉迷進去,它眼珠轉了一圈,忽地咧嘴一笑,卻是抬起了另一隻手掌,伸出一根手指,向著玉盤中央那些小小玉塊探去。

    柔和的白光中,小灰的手指悄悄伸了進去,忽地,它點在了其中一面小玉塊上,但這些玉塊似乎有其暗含潛力,居然不受小灰手指壓力的影響,仍是向前滑行而去,沒有絲毫停頓。

    小灰怔了一下,看去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有些高興起來,似乎找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第二次又伸手去壓另一面小玉塊,果然也是同樣沒有壓住。它越發高興起來了,口中「吱吱」叫了幾聲,便頻頻伸出手指向這玉盤中的小玉塊點著壓著,玩得不亦樂乎。

    淡淡白光照耀之下,小灰顯得那麼高興……

   只是按了好一會之後,老是這麼按著,小灰似乎也覺得有些無聊,忽地猛然伸出手指,用力向著其中一面小玉塊上狠狠壓了上去。這一次力道不比之前那輕描淡寫,頗為沉重,小灰本乃異種,又跟隨鬼厲多年,一身道行其實也是非同小同,這一按之下,登時情況與剛才也不一樣。只見那一面小玉塊竟是生生被它按住,眼看著玉塊在手指下仍是有幾分掙扎的跡象,想要掙脫束縛繼續向前滑行,但小灰一臉興奮,手指力道更重,幾番掙扎無力之後,這一面小玉塊終於靜止了下來。

    「噗!」

    一聲低沉的悶響,頓時在玉盤中響了起來,倒是把小灰嚇了一跳,轉眼看去,只見這面小玉塊停滯不動了,但其它的玉塊卻沒有靜止,片刻之間就有另一面小玉塊滑行了過來,撞上了這面玉塊。

   兩面玉塊相撞,看似沒事,但瞬間異變便生,乾坤輪迴盤上原本柔和的白光剎那間亮了起來,而事情還未結束,幾乎同時,「噗噗噗噗……」之聲連綿不絕,一面接一面、一塊接一塊的玉塊紛紛撞了上來,越來越多的玉塊停止了滑動,而玉盤之上的白光華也赫然越發明亮,到後來甚至比之前鬼厲在寒冰石室中看到的更加明亮十倍,完全不能目視,猶如天上烈日落入這個小小石室一般光華四射。

    小灰目瞪口呆,看著手中這件玉盤,就算是它天賦異稟,此刻似乎也難以承受這刺目的光輝,退後了一步,手頭一鬆,乾坤輪迴盤「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然而異狀並沒有隨著小灰的手指鬆開而消失,玉盤上仍然繼續放射出刺目卻悄無聲息的光輝,而在無數道燦爛光輝裡,慢慢開始浮現出了一幕幕神秘的圖案。

    小灰像是被火燒了一般,跳了起來,躲進了石室房間的角落,但似乎又忍不住好奇之心,不住地回頭張望著,而在床上,鬼厲似乎根本感覺不到身後石室裡發生的奇異變化,仍舊一動不動地躺著。

   而最令人驚異和料想不到的事情,其實卻不是發生在這間石室裡的,在距離鬼厲石室遙遠的地底,血池洞窟之中,鬼先生正盤膝坐在平台之上,閉目苦苦思索。在他頭頂之上,懸浮在半空中的伏龍鼎,那一支上古神法禁制的光匕仍然緊緊釘在了鼎身上惡魔面孔額間,雖然看去微弱,卻始終存在而不息。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甚至鬼先生也沒有發覺,伏龍鼎上那白色光束,突然發生了變化。

    它慢慢變得明亮了起來,隨著光束的明亮,原本惡魔面孔雙眼之下仍然充斥的血紅之氣,竟又被逼退了幾分,落到了鼻樑左右。惡魔面孔上血氣轉動,遠遠看去,似乎更是扭曲了幾分,也晚顯得多了幾分猙獰與憤怒。

    隨著時間流逝,那束光華似乎像是被喚醒一般,越發明亮起來,像是呼應著什麼。

    平台之上,鬼先生的身子動了一下,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卻又不能肯定,遲疑了片刻之後,他緩緩睜開了眼睛,抬頭向上方的伏龍鼎看去。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若有安裝色情守門員,可用無界、自由門等軟件瀏覽伊莉。或使用以下網址瀏覽伊莉: http://www.eyny.com:81/index.php

使用道具檢舉

帖子
1560
積分
-2 點
潛水值
33434 米
240
發表於 2007-7-23 03:15 PM|只看該作者
如果發覺自己無法使用一些功能或出現問題,請按重新整理一次,並待所有網頁內容完全載入後5秒才進行操作。
第2章~奈何~

    隨著世界流逝,那束光滑似乎像是被喚醒一樣,越發明亮起來,像是呼應著什麼。

    平台之上,鬼先生的身子動了一下,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卻又不能肯定,遲疑了片刻之後,他緩緩睜開了眼睛,抬頭向上方的伏龍鼎看去。

   鬼厲的身子輕輕動了一下,從一片迷茫空洞中緩緩醒來,翻了個身子在床上坐了起來,卻似乎還覺得有些頭暈,以他此時的道行之高,居然還會有這等狀況,實在是罕見之極的。只是鬼厲卻似乎絲毫也沒有在意這個,定了定神,長出了口氣,轉過身來,忽地一怔,只見石室地上躺著一隻玉盤,散發出柔和的白色光輝,正是乾坤輪迴盤。而猴子小灰也蹲坐在這玉盤邊上,似乎對玉盤頗為好奇,左看看右看看,幾次三番想伸手去觸摸玉盤,卻每次都伸到一半就縮了回來,倒好像是對這玉盤有些畏懼似的。

   鬼厲眉頭皺了一下,凝神思索了一會,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是否將這玉盤掉落到地上去了非但如此,甚至他連自己怎麼從寒冰石室走回到這裡的也感覺有些模糊,想來是剛才失望太甚,精神不濟的緣故吧!鬼厲默然,隨後苦笑了一下,歎了口氣,輕輕下了樓,彎下腰將地上的乾坤輪迴盤拿了起來,小灰坐在地上,抬頭向鬼厲看去,三隻眼睛烔烔有神,也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鬼厲向猴子輕輕招手,道:「過來,小灰。」

    灰「吱吱」叫了兩聲,跳了過來,三下兩下就蹦到了鬼厲身上,但似乎仍是對鬼厲手中的乾坤輪迴盤有些忌諱,最後也沒停留在鬼厲懷中,而是跳上了鬼厲的肩頭,坐了下去,然後不時看著鬼厲手中的玉盤。

   鬼厲倒也沒多想,伸手摸了摸小灰的身子,這世間也只有這隻猴子是一直不離不棄地陪伴著他的。過了一會,他的目光又落到了乾坤輪迴盤上,白色柔光中,玉盤仍然和之前一樣,在玉盤中央,那無數面的小小玉塊仍然沿著自己神奇獨特的軌道,永無休止地滑行著,似乎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麼。

    鬼厲默默凝視著手中的玉盤,玉盤散發出的白色光輝也灑在他的臉龐之上,只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麼秘密,深深隱藏著。

    鬼厲看了許久,最終還是輕輕搖了搖頭,臉上掠過一絲失望之色,拿過那方黑布,將乾坤輪迴盤包好了放回懷中。趴在鬼厲肩頭的小灰一直看著鬼厲的動作,當看到鬼厲將玉盤放回懷中時,小灰突然「吱吱」叫了一下。

    鬼厲轉過頭來,有些不解,皺眉道:「怎麼了,小灰?」

    小灰伸手抓了抓腦袋,卻似乎又說不出到底有什麼不對或要緊的地方,只得雙手一攤,聳了聳肩膀。鬼厲伸手拍了拍小灰的腦袋,也沒太在意,坐了一會,忽又道:「小灰,我剛才趟了多久了?」

   小灰三隻眼珠轉了轉,口中「吱吱吱吱」叫著,同時雙手比劃,鬼厲向它看了一會,慢慢道:「過了這麼久了啊,那我們出去走走吧!」他頓了一下,站了起來,同時將小灰抱在懷裡輕輕摸了摸,神色有些黯然,但長吸了口氣,淡淡地道:「不管怎麼樣我們總是還要活下去的,是吧?」小灰三隻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也不知它明不明白鬼厲話裡的意思,不過鬼厲也沒那個精神去深思了,輕輕拍了拍小灰後背,小灰順勢爬上了他的肩頭,鬼厲則走向石門,在低沉的右門開啟聲中,他們走了出去,石室之外,四通八達的通道依然向著兩側伸延而去,只是那些越來越密集和粗大的裂縫,卻是強烈地提醒著這裡的人們,那未知的詭異存在與危險。鬼厲在門口站了一會,眼光落在了通道上那些或大或小的裂縫上。

    這些裂縫中,有些已經極為巨大,從通道上方直裂到接近地面,露出了其中灰色的巖石,原本堅硬的石壁在這些裂縫出現之後,似乎就像是薄薄的紙張般弱不禁風。鬼厲緩緩走到旁邊石壁上一條裂縫附近,面無表情注視著,看了許久。

   隨後他又抬頭看了看通道上方,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這些裂縫都是在他上次離開狐岐山之後才大量出現的,他自然無法片刻間看得明白,但之前他在寒冰石室之中時,卻分明記得那股突然出現的神秘力量,其源頭乃是在地下深處,可是看著周圍石壁的裂痕情況,反而是通道頂部受損最為嚴重,兩側石壁次之,而腳下掠過一絲不耐之色,看來是心情太壞,雖然這些裂縫看去十分古怪,但他卻實在沒有心思去深究了。定了定神,鬼厲便不再去看周圍那些縱橫交錯的裂縫,帶著小灰向一側通道走去。

    通道一路延伸,和往常不同的是,這裡比往常安靜的太多了,鬼王宗的弟子似乎都寧願躲在自己的房間而沒有一個人願意出來走動,偌大的通道中,竟只剩下鬼厲一個人的身影。

    不過鬼厲顯然是不在乎這些的,看他行進的方向,是向著洞窟入口處走去的,不知道是不是心裡太過煩悶,想要出去走走。

    鬼厲的腳步聲迴盪在通道中,因為太過安靜而顯得比往常響亮得多。猴子小灰趴在他的肩頭,似乎對這種過分的靜謐有些不習慣,腦袋轉來轉去,四處張望。

    忽地,小灰的腦袋停了下來,向前方看去,鬼厲也幾乎同時感覺到了什麼,停住腳步,目視前方,只見前頭空蕩蕩的通道仍舊空無一人,但片刻之後,果然有了東京,卻是一條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飄了過來。

    居然是那個神出鬼沒、神秘莫測的鬼先生。

    鬼先生同時看到了鬼厲單獨一人站在前頭,似乎也是一證,停住了腳步。二人對視了一會,卻都沒有說話,通道中氣氛頗有些冷淡尷尬起來,最後還是鬼先生淡淡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鬼厲漠然道:「剛回來不久。」

    鬼先生點了點頭,似乎再無話可說了,反正多少也說了一句,就算是打過招呼了,當下緩步向前走去,鬼厲默默向一旁側讓開來。

    只是鬼先生走過鬼厲身旁的時候,卻忽然又停住了腳步,看他的舉動似乎有些平日少見的遲疑,沉吟了片刻才道:「你是說你剛回來不久麼?」

    鬼厲淡淡道:「是,怎麼了?」

    鬼先生猶豫了一下,似乎在心裡斟酌著用詞言語,緩緩道:「那你……是否有察覺……這裡有什麼不對嗎?」

    鬼厲向鬼先生看了一眼,道:「你是指什麼?」

    鬼先生又是一陣沉默,隨後搖了搖頭,淡淡道:「不,沒什麼,我先走了。」說完,逕直就向前走去,沒有再多說一字。

    鬼厲從背後向他的身影看去,只見鬼先生黑色的身影在通道中漸漸走遠,飄忽不定,粗一看倒有幾分似幽靈般詭異,不過他的身形卻比往日行走要慢了許多。

    在鬼厲眼中看來,鬼先生行路遲緩,且走路方向並非一條直線,時不時靠向石壁兩側,尤其是當走到有石室居住的地方,鬼先生都會有意無意地向石室門口處靠近,略停了一停,才繼續前行。

    不知怎麼,似乎有幾分像是找尋東西的模樣?

    鬼厲漠然轉過身子,就算鬼先生真的要找什麼東西,對他來說也是根本不會在意的事。順著原來的方向,鬼厲又繼續向前走去,這一次路上再也沒有遇見什麼人了,很快就走到了洞窟入口。

    當鬼厲走出洞口的時候,一縷陽光,帶著幾分暖意,灑在了他的臉上。他微微瞇著眼睛,深深呼吸,在陽光中,在光亮裡,似乎心頭的石頭,終於也輕了那麼一點點。

    青雲山,通天峰。

    隨著日子一天天漸漸過去,青雲門掌教道玄真人卻再沒有露面出現過一次,以道玄真人天下正道領袖巨擎的身份,這自然絕非是等閒小事,而一直隱瞞此事暗中尋找的長門弟子蕭逸才,身上所承受的壓力也日益增大。

   青雲門外不時有正道各派前來問訊的暫且不說,那些也好敷衍,但是青雲門內本就是派系眾多,道玄真人又並非真的將掌教之位傳給了蕭逸才,是以許多事情處置起來,蕭逸才頗為棘手。而青雲門諸脈一向以通天峰為重心,眼見本門掌教大有蹊蹺的杳無音信多日,而長門中傳出來的消息除了閉關就是閉關,到了最後閉關也敷衍不過去了,蕭逸才等人乾脆說道玄真人已經出去雲遊散心了,誰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下落。

   說起來也怨不得蕭逸才,道玄真人此時的情況,青雲門上下數千人中,真正瞭然於心的只有小竹峰的水月大師與陸雪琪二人,而原本是極大助力的大竹峰田不易、蘇茹夫婦卻相繼過世了。水月大師與陸雪琪二人不說,其他人如何會知道青雲門中這天大的秘密,便只有向蕭逸才追問了。

    而這時的蕭逸才面露疲乏之色,整個人似乎都瘦了一圈,以他往日裡精明強幹、精力充沛的模樣實在是差別很大,可以想像他此刻肩上擔當了多大的壓力。

    而他卻仍舊無法休息,在他所在的通天峰玉清殿上,青雲門其餘六脈這一日似乎再也忍耐不住,一起相約來到通天峰追求掌教真人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何會這般長期不露面,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青雲六脈中,大部分首座都到場了,唯獨小竹峰首座水月大師沒有前來,她門下名頭最響亮的弟子陸雪琪也未到場,不過陸雪琪的師姐文敏倒是來了。其餘諸位首席大都坐在中間,其中頗為引人注目的,便是大竹峰一脈首座,終於還是由大弟子宋大仁接任了。

    人群中,宋大仁身上仍穿著喪服,顯然仍是為師父師娘守孝,面容氣色也頗為陰沉,偶爾目光掠過人群,不經意中卻是看到了小竹峰的文敏站在自己對面,輕輕地向和他點了點頭。

    宋大仁默然,嘴角輕輕動了一下,對著文敏強笑了一下,但很快又低頭下去,顯然心情仍是沉浸與悲痛之中。文敏眼中掠過幾分難過,臉色也有些黯然。

    今日的聚會雖是六脈匯聚,但領頭的自然不是宋大仁、齊昊這些新近接任首座的二代年輕弟子,風回峰首座曾叔常等人自然才是當仁不讓,當下紛紛向蕭逸才發問。

    蕭逸才雖然平時處理門中日常事務已經有一段時日了,但終究道玄真人沒有將掌教之位明白傳給他,所以反而在這些各脈首座面前要站著回話,沒有座位,此刻大殿中央屬於青雲門掌教真人的椅子是空著的,蕭逸才就站在這張大椅子旁,面帶著苦澀笑容,一一回答著諸人的問話。

    只是問來問去,雖然氣氛不佳,卻仍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蕭逸才一口咬定不知掌教道玄真人的去向,事實上也的確是真的不知,只能說掌教真人道法通玄,或許前日靈心觸動,出去雲遊去了。

    各脈首座與一眾青雲門長老自然覺得這話難以相信,道玄真人接掌教之位多年,從來沒有這般不留半點消息就出外雲遊的事,但蕭逸才翻來覆去就是這個答覆,卻也令人奈何不得,總不能強說過去沒有現在就一定也不行吧?

    這番詢問從早上問到了日上中天,眾人口舌都說的干了,蕭逸才更是疲憊不堪,但最後仍是與剛開始一樣的答覆,場中眾青雲門人面面相覷。過了半響,風回峰首座曾叔常首先站了起來,滿臉怒氣冷哼一聲,佛袖而去。

    領頭的去了,齊昊、宋大仁等人都是被這些師叔、師伯叫來湊數的,自然也是紛紛跟上離開。

    看著場中同門離開的身影,蕭逸才緩緩鬆了口氣,忽地身子一晃,竟有種虛脫的感覺,幸好他根基深厚,隨即穩住了身子,暗自苦笑一聲,心中歎道:「師尊啊,你老人家到底怎麼了,你要是還不會來,我可當真是撐不住了。」

    蕭逸才這裡心泛苦水暫且不說,那邊宋大仁跟著人群走了出去,大竹峰一脈門下弟子具是在守喪之期,是以並無一人跟隨他前來。他默然走出玉清殿,剛才看到的那一幕,讓他聯想到師父師娘過世,宋大仁心中更是苦澀,當真是半刻也不願在這裡多待,只想快快離開此地。

    只是他走出玉清殿,下了石階之後,剛想走過虹橋下到雲海從那裡回山,卻忽然聽到旁邊有人叫了他一聲:「大仁。」

    宋大仁回身一看,卻是小竹峰文敏站在一旁向他招手,宋大仁心頭微微一暖,走了過去。文敏看著他憔悴的樣子,心中也是一酸,剛想說些什麼,欲言又止,看看身邊不停有人走過,實非說話的地方,便向宋大仁使了個眼色,向前走去。

    宋大仁會意,跟著她過了虹橋,來到地勢寬闊的雲海平台之上,二人走到旁邊一個偏僻處,見周圍無人了,文敏這才道:「你、你還好麼?」

    宋大仁苦笑了一下,垂頭道:「我的境況你也都知道了,唉……」他長歎一聲,低頭道:「不過我底下還有好些位師弟,我若不擔起這副擔子,他們只怕更是難受了。」

    文敏眼圈也微微有些紅了,忽地伸過手將宋大仁的大手握在手心,宋大仁吃了一驚,抬頭向她看去。

    文敏柔聲道:「大仁,你是他們的大師兄,現在又接了大竹峰首座的擔子,要照顧你那些師弟們,雖然苦些,但是你自己要撐著住了。」

    宋大仁只覺得手中柔軟溫潤,隱約有淡淡幽香從面前女子身上傳來,那一雙眼眸中更是溫柔,不由得心中傷痛減了幾分。他輕輕將文敏的手握緊,點了點頭,道:「是。」

    文敏點了點頭,衝著他輕輕一笑,二人雖然見面時日不多,但此刻感情卻反似更深了,宋大仁沉默片刻,道:「我本了;來是想近日就懇求師父師娘,請他們二位老人家做主向水月師叔求親的,可是眼下這種局面,我實在……」

   話未說完,忽地一根修長白皙地手指按上了他地嘴唇,止住了他地話頭,宋大仁抬眼向文敏看去,文敏柔聲道:「我明白的,如今這情勢,自然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你放心回山就是了,等這段日子過了,我們再商量著辦,反正我的心意……你也是知道的。」說到後面,文敏臉頰微紅,聲音也小了下去。

    宋大仁心中感動,莫名一股熱血上湧,忍不住踏上一步就想將伊人抱入懷中。文敏卻被他嚇了一跳,連忙退了一步閃了過去,嗔道:「傻瓜,不怕人看見啊!」

    宋大仁這才醒悟過來,轉眼向四周看去,果然只見兩人站的地方雖然偏僻無人,但遠處雲海之上仍有不少青雲弟子,雖然暫時無人注意到這裡,但難說人家不會「偶爾」看了過來。宋大仁訕訕一笑,道:「是我不對,我、我有些糊塗了。」

    文敏看著他的模樣,心中忽又有些不忍心起來,白了他一眼,道:「我又沒有怪你了,幹嗎這副模樣。如今是情勢不好,將來只要我們有心,終究會在一起的,知不知道,呆子?」

    宋大仁連連點頭,低聲道:「小敏,你對我真好。」

    文敏又白了他一眼,但看著他的神情,卻終究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宋大仁也笑了出來。兩人站在一起,一時柔情蜜意,雖然身外種種仍如風雨前夕,但他們心中卻終究對將來有美好期望。

    過來半響,文敏低聲道:「我該走了。」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分享使你變得更實在,可以使其他人感到快樂,分享是我們的動力。今天就來分享你的資訊、圖片或檔案吧。

使用道具檢舉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帖 登錄 | 註冊

Powered by Discuz!

© Comsenz Inc.

重要聲明:本討論區是以即時上載留言的方式運作,對所有留言的真實性、完整性及立場等,不負任何法律責任。而一切留言之言論只代表留言者個人意見,並非本網站之立場,用戶不應信賴內容,並應自行判斷內容之真實性。於有關情形下,用戶應尋求專業意見(如涉及醫療、法律或投資等問題)。 由於本討論區受到「即時上載留言」運作方式所規限,故不能完全監察所有留言,若讀者發現有留言出現問題,請聯絡我們。有權刪除任何留言及拒絕任何人士上載留言,同時亦有不刪除留言的權利。切勿上傳和撰寫 侵犯版權(未經授權)、粗言穢語、誹謗、渲染色情暴力或人身攻擊的言論,敬請自律。本網站保留一切法律權利。
回頂部